五一节的头天傍晚,纪铁林夫妇带朗琳乘飞机来到北京,三儿开车机场迎接。朗琳看上去沉稳多了,看到三儿也不叫三哥,就拽着三儿笑。三儿觉着,这不是以前的朗琳,或许朗琳就应该这样,朗琳该长大了。纪铁林说:“老朗下乡去了。我跟小梁也没事,没事就到上海去看看二婶呗,接朗琳到北京玩几天。”三儿笑着问:“叔,想认朗琳做女儿是吧?”
“朗琳有二婶跟教授就行。”纪铁林说,“我做叔,做叔一样关心。”
三儿扭头看看坐副驾上的朗琳:“你看你多幸福。”朗琳矜持地笑着。
“这都是家里人,”三儿提醒道,“不要那么职业,笑就笑开了。”
“笑开了。”朗琳说,“我就是觉得以前挺傻冒的,不能再傻冒了。”
“挺好,”纪铁林笑了,“挺好的。大姑娘就得有大姑娘的样子。”
回到家里,吃了秋子和小丽做的晚饭,三儿又到房间里做吊死鬼去了。纪铁林坐边上陪三儿聊天。纪铁林说:“宜城商业城五一开工奠基,我没去了,叫老吴去了。你那边善良跟老林去。裕隆五一开业,小冯还叫人给我送了个请帖,不去,去了我说什么呀?其实小梁也不让我去,小梁说小冯有点不正常。三儿,用清水话说,小梁算是我碰到了。想想我这人还是很有福气的。就是老朗,四十八了还离婚。我是这么想的,小月不也一个人吗?要不过段时间,我们给他们说合说合。年龄是有点差距,老朗看着挺年轻的。”三儿赞许道:“这想法真不错。小月姐对朗叔印象挺好的。”纪铁林开心地笑着:“到时你给他们牵牵线。”
朗琳背着手,扭扭捏捏地走进来。三儿怪道:“抠抠缩缩的干嘛?”朗琳笑笑。纪铁林扬扬手说:“到你三哥这儿还拘束什么呀?秋子她们呢?”朗琳走到三儿身边:“在厨房洗碗呢,我也帮不上忙。”三儿提醒道:“小丽又打了个新游戏,那游戏特好,风景漂亮,人还能飞呢。”朗琳又笑笑:“小丽跟我说了。我现在不想打游戏。”纪铁林担心地看着朗林。
“在上海你也这样哪?”三儿郁闷地问。
“我现在挺好的。”朗琳拽拽三儿衣服。
“我先洗个澡去,”纪铁林起身跺跺脚,“一会儿都赶一块儿去了。”
纪铁林走了。三儿叹了口气:“别这样朗琳。”朗琳低下头:“我现在真挺好的,爸妈对我特别好,妈说我就是亲女儿,跟姐一样。”三儿又说:“那我真是你亲哥了,亲哥了你还这么见外?不是亲哥的时候还不见外呢,没钱就伸手,馋了就要吃要喝的。还跟原来一样,别当自己是外人。”朗琳小声嘀咕:“没当外人,真地挺好。就是想你,想你又见不到你。”
“这才多长时间?”三儿怪道,“想我就坐飞机过来,一会儿到了。”
朗琳抬手擦擦泪。三儿安慰朗琳:“别哭了。说说,工作怎么样?”朗琳说:“爸在实验呆得多。我就坐办公室等着,帮爸收收文件,有些文件还要送档案室存档;接电话,爸要是不在就做电话记录;通知他们开会;还有就是早上提醒爸,有没有安排;挺闲的,没事我就看会计书。爸说现在还不能给我办编制,只是入职了;编制要到**月份,跟新来的大学生研究生一起办;爸说他跟人说好了,没问题。”三儿问:“钱够用吗?”朗琳答道:“上个月总共拿两千五百多,小西说这是中心给我开的临时工资,转正才拿正式工资,还有奖金。没地方花钱,都是妈买单,天暖买衣服都是妈付的钱。”三儿嗯了一声:“开心起来。”
“没不开心。”朗琳抬起头,“喝水吗?”
“傻呢?”三儿斜眼问,“吊着怎么喝?”
朗琳不好意思地笑笑。三儿怪道:“没话找话,把你委屈的。这么大还要人哄。”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朗琳扭头看着:“没要人哄。”秋子搓着手,走进门:“你得学会哄别人了,还要人哄你。三儿,时间到了吧?朗琳,把你三哥从那破套子上摘下来。”朗琳笑笑。
晚上,从小丽房间传来小丽和朗琳的笑声。纪铁林惬意地躺沙发上跟三儿说:“还是到你这儿管用哪,在二婶那儿都不行。二婶说,看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发愁。”梁姨笑着接茬:“朗琳不一直粘三儿吗?小冯还妒嫉,骂她,怎么不坐你三哥怀里去?骂也没用。”
“我们家三儿,”秋子盘腿坐到沙发上,咂嘴说,“还这么魅力呢?”
大家笑笑。三儿翻了秋子一眼,扶着脖了说:“晃晃朗琳都二十一了。那时候还是黄毛丫头呢,穿校,**年了。”纪铁林感慨地哼了一声:“我都五十五了,想想都不可思议。三儿还记得吧?你跟秋子结婚的时候,老童老郎带我到清水去,那时候我还意气风发呢,菜籽湖城北开发,赚了大钱,把我牛的。”大家又笑。纪铁林也笑:“真牛。”
“五十五,”三儿提醒道,“到退休还有六年,现在放权早了点吧?”
梁姨又接茬:“要那权干嘛?没意思。”纪铁林摇摇头:“没意思。去年那么一闹,更没意思了。就是我下不来。年前我跟老吴他们说,明年我当书记去,五十五周岁了。我当书记行哪,关键是总经理这位置公司定不了,建设厅定。你知道建设厅放个什么人下来?现在公司是有点本钱哪,那也经不起祸害,败家快的。老吴他们说,你在上面坐镇就行,活由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