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胡小月开车带三儿先回二号店,把工作按排好,之后又开车带三儿往营销公司赶。三儿叫胡小月去散散心。路上,胡小月问三儿:“方师傅还记得吧?”三儿怪道:“姐这是骂我呢?”胡小月说:“把姐想那么坏。前几天我骂他了。”三儿疑惑地扭头倾听着。
“上班就跟人吹,”胡小月不满地说,“二号店还是土菜馆的时候我就在了,那时候我怎么怎么着,我跟三儿关系怎么着,说他是没什么文化,要不肯定当总经理什么的。他现在不还负责土菜吗?干点活拖拖拉拉的,没活到处晃荡,别人收拾灶间,他坐一边扯闲白,灶里那几个人烦死他了。衅跟我说好几回了,忍着,老人了呗。那天跟吴师傅吵架,实在忍不住,跑过去了,一问还是他责任。自己不用心,下多了作料,他还怪别人也不提醒他。我把他叫办公室去了。我说,方师傅你还好意思说跟三儿怎么怎么着呢,怎么着你把活干好行不行?要不对得起你每月拿的工钱吗?你要是觉得三儿亏待你了,你看店里哪个位置合适,跟我说,我把你调过去,当总经理也行,我帮厨打杂去。老人也不好,没人压得住他。”
三儿躺好身体问:“现在好了呗?”胡小月说:“懒得问。”三儿笑笑:“想方师傅做的牛肉面了。”胡小月怪道:“你也馋点好东西。下回吃去。”三儿说:“心态不平衡了,衅玲子都当官了。按善良搞的规定,男的五十五退休,或调整岗位,他干不了多长时间了。不行找个帽子给他戴着。”胡小月提醒道:“已经照顾他老婆了。”三儿哎呀一声:“老人呗。”
“听你的。”胡小月答应道,“三儿,你到北京住去,公司怎么办?”
三儿闭上眼睛说:“这叫无为而治。本来我就不怎么管,有你们我还不放心哪?你们这些人我都信得过,包括你们**的人,我也信得过。”胡小月翻了三儿一眼。三儿感觉到了胡小月的神情,兀自地笑着:“不信我呢。经常回来的,就在那儿呆着也闷是吧?”
纪铁林站公司大门口等着三儿,跟着车走到院子里。三儿下车笑着问:“叔这回怎么这么客气?迎到门外去了。”纪铁林给三儿递过烟:“我现在就盼你们来了。小冯走了,死老朗也跑乡下去了。”三儿凑近纪铁林递过的火点上烟:“四五个月了吧?还没考察完呢?”
“我哪知道哇?”纪铁林跟胡小月打了声招呼,带着三儿往楼里面走,“昨天我还打电话问他呢,我说你也回来一趟,农业厅老黄到杠子了,可能要调整到人大或者政协,肯定有人活动,他就是不回来,说回来也轮不到他,急死个人。他要是能当厅长,还能往上爬一步的知道吧?几个副厅就他年龄小点,不过他资历也有限。事在人为,不行算了呗。”
胡小月插话问:“朗叔还能当省长哪?”纪铁林笑道:“副省长。你也叫朗叔。”胡小月觉得奇怪:“我不叫朗叔叫什么?我是三儿姐姐,我叫他大哥,那三儿叫他什么呀?”
“也是。”纪铁林哎呀一声,“这辈份是怎么排的?接着说老朗。”
“说什么呀,”梁姨站餐厅门口说,“吃饭了,菜都端好等着了。”
周过给纪铁林倒酒,童林发放发碗筷。看三儿进来,童林缩头笑笑。三儿问:“童姐姐笑什么呀?”童翻了三儿一眼:“洗手吃饭了,水倒了。小月姐也洗。”纪铁林坐下来,撑着桌子举着烟说:“上回周过说她了,说你跟师傅吵什么?师傅对我们还不好哇?周过不是把江斐那车开回来了吗?还不好意思要呢,说三儿肯定生气,怕她小心眼才送车。”胡小月举着干毛巾等着三儿,笑道:“什么呀,江斐到北京去,那车不要了。童林也是,怎么把新车给婆婆开呢?那是三儿送给你结婚的车。”童林无奈地说:“我那不是想巴结婆婆吗?别我过门给我小鞋穿,我比周过大,她要是不乐意呢?”周过白了童林一眼:“你当时没证。”
“周过你说你妈也是,”纪铁林也不解,“没车早不早把证学了。”
三儿提醒道:“婆婆也是年轻人。”童林撇撇嘴:“还小我几个月呢。”
“老提这事。”周过埋怨童林,“她小她的,你又不跟她过日子。”
纪铁林扬扬手:“吃饭了,三儿,吃饭。”三儿把毛巾递给胡小月,不引人注意地翻了童林一眼,到桌边坐下来,问纪铁林:“叔,朗叔真有机会吗?”纪铁林抿了口酒:“有没有机会他就是不回来呀,不回来哪来的机会?他说他早知道老黄要到杠子了,一点希望没有,所以才跑乡下去了;在厅里呆着,就是不活动,别人也说你活动了。厅里的事是复杂。话说回来,哪个单位不复杂?你都不跟人打照面,凭什么让你上?他就是假清高知道吧?”
“也许是老谋深算呢?”
“就这还老谋深算呢?”
三儿放下筷子:“在北京没事干,就在电脑上看电视剧。看书脖子受不了。叔看过《雍正王朝》吗?拍得不错。那里有个邬先生,他跟四阿哥,就是雍正,说了这么一句话,争是不争,不争是争,夫唯不急,天下莫能与之争。我不知道这句的出处在哪儿,不过我觉得他说得特在理。”纪铁林重述着:“争是不争,不争是争。”三儿接着说:“大家都找关系,竞相表现,选谁好哇?手心手背都是肉,选谁都得罪其他人,这时候领导也难,跟死鬼吴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