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眉月儿出来时,小岁岁蹭蹭几步窜过去,一下子抱住她的脖子,再也不松开。
老婆婆牵住眉月儿的手,左看右看,生怕缺了点什么。
眉月儿笑靥如花,说道:“老婆婆,小岁岁,快些随我来,洞里面不仅没有旱魃,而且还有生火做饭的家什,肯定是有谁住过的,快来……”
果然,山洞深处上方,有个幽幽洞口,犹如明亮的天窗。
洞内分几个小侧室,正如殿堂里的掖宫。
洞的中心便是客堂,客堂里有石桌木凳,锅勺瓢灶,一应俱全,并且墙上尚且挂着半袋黍面。
若仔细嗅嗅,尚有饭菜的余香。
老婆婆虽是高兴,却不敢动一下那些粮食果蔬,连坐一下木凳都小心翼翼地望着洞口,生怕搅乱了主家。
小岁岁感觉这里很新鲜,一会儿坐在这里,一会儿动动那里。
“咦,姐姐,老婆婆快看,这是什么?”小岁岁从石炕上的草毡下面找出一块绢布,细密的丝线,中间绣着一枚弯弯的月牙儿,“这块手帕挺好看的,可惜,姐姐又看不见……”
眉月儿虽看不见,去可以摸到,老婆婆说:“你眉月儿姐的心能看见,她的手也是眼哪!”
眉月儿待接过小岁岁递来的绢布时,猛然间迟疑了一下,然后伸出双手仔仔细细摩挲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欣喜地说道:“祖父来过!祖父来过,这是他的贴身吉祥符……”
老婆婆懵了:“眉月儿,快些说说!快些说说!”
眉月儿说:“齐国素有‘冠带衣履天下’之说,这便是齐国时百工织的最上好的冰纨,丝线细如蛛网,这便是当年,我送给祖父的吉祥护身符,连这上面的针脚,都能摸出来的,却不曾料到,他一直带在身边,而且他来过这里!”
小岁岁高兴地拍着手跳起来。
老婆婆忙跑去洞外,仿佛眉月儿的祖父雍门司马并没走远。
“不曾想到,眉月儿与您仅仅咫尺之遥,却不曾知道彼此下落……”
眉月儿自言自语:“祖父,您原来还活着,您是故意留下这吉祥物让我见到吗?还是您一时疏忽,丢了呢?祖父,您去了哪里?”
眉月儿一遍遍地抚摸着祖父的吉祥护身符,陷入沉思。
虽说在这里有传说中旱魃的威胁,但总比在村子里要自在安全些。
小岁岁可以在洞外的松柏林里玩耍。
松柏林里并无多少杂草,很明显,这里是有谁在此练功所致,隐隐约约,依稀可见地上的脚印。
这又是谁呢?除了雍门司马,还会有谁?
老婆婆时常去山石上眺望自己的家。 模模糊糊的,已成一片灰烬。
眉月儿更是伤心:老婆婆,真对不起,都是我牵累了您,弄得连家也没了。
老婆婆为了安慰眉月儿,便笑吟吟的忙里忙外,将山洞里收拾的整洁有序。
老婆婆闲下来时便仍是担忧:“这家主子,若是回来了,咱就再搬去别的山洞,只是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眉月儿说:“咱们先暂且住着,也许这是上苍恩赐给我们的,只是白衣蒙面恩士却无法找到咱们了。”
老婆婆说:“是啊,是啊,我也想过,待天黑时,我悄悄回村,躲在暗处等他。”
眉月儿担心地说:“老婆婆,使不得使不得,说不准,家的附近埋伏了众多鬼卒,单单等着咱呢!”
老婆婆说:“我路子熟,他们抓不到我的。”
眉月儿蹙了眉,一时不知如何劝住她。
山里的春夜,却有丝丝凉风,竟比村子里冷些。
松柏的香味儿在略冷的春风里一忽儿浓一忽儿淡。
皎月轻柔。
云薄如纱,仿佛为月亮送来的艳丽裙钗。
鸟儿的叫声慵懒、恬淡。
老婆婆从山下攀上来,肩头洒落一片月光,如同披了一层银白的衣裳。
老婆婆的手指被荆棘丛划破了,流着血,她剥着一根桑树枝上的皮,将伤口缠了起来:“月儿,小岁岁睡了吗?……”
“老婆婆,她好不容易才睡着,刚才非要下山去接您,老婆婆,村子里有什么动静没有?”
老婆婆挽着眉月儿进了山洞,这才说:“眉月儿,村子里果然有鬼卒盯守,村里村外,各个路口,都把守得严严实实的,我也只好回来了,只是那白衣蒙面恩士若找不到咱们,定会着急的……”
眉月儿说:“老婆婆,只好再等等,做打算了。”
这一夜,在山洞里平安过去了。
第二天凌晨,老婆婆便早早起来,生火做饭,待做好饭后,便悄悄去松柏林里寻找些野菜,她只担心山洞里的粮食吃不了几天,掺和着野菜充饥,以备不虞。
待日头由红变淡,暖照大地时,她挎了满满一篮子野菜,兴奋地进了山洞。
眉月儿接过老婆婆的竹篮,先为她倒了点热水,洗过手之后,便开始吃饭,老婆婆说:“月儿,你和小岁岁吃吧!我刚做好时就吃过了,不然哪有这走路的力气?”
眉月儿自是不信:“老婆婆,别这样,您是怕粮食不多饿着我们,我这里尚有些银钱,待过两天,村里风声松了,去村外买些粮食回来,定会度过难关的……”
老婆婆顾自低头,过了一会儿,恨恨的望着洞外:“虎儿啊!杀尽这些鬼卒……”
白衣蒙面鬼士趁着夜色悄悄进了村子。
待离老婆婆家仅有百米时,却发觉周遭响声异常,无论是村后,石脚处皆有窸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