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莲因夫人看重,加上自己性格温柔,与府内丫头大多和睦相处,说话客气,从没被人当面叫“狐媚”一类的话,因此宝蟾的几句话使她大怒,双手紧攥,浑身颤抖着说道:“你说话注意了,我只当你是尊重的,叫你一声姐姐,从没和你浑玩过。你怎的如此说话?大爷现在这里,我哪里狐媚了,你倒是当着大爷说说。再说大爷是让我热酒的,难道你是说他让我做的狐媚吗?这你也需说清楚。”
宝蟾平时看英莲温和,偶尔试探过几句也没有反嘴,只当是个绣花的枕头,外面好看,内里是个没嘴的葫芦,没成想今天只说了几句,却会被她这样激烈地反驳,一时语塞,站在那里竟不知再说什么。
英莲正眼也没再看宝蟾,放下酒壶,向薛蟠略一福身便出去了。
宝蟾眼瞅着英莲出了帘子,这才不依了,涨红了脸高声嚷道:“反了她了,正经要摆布我。她才来了几天,我在这府里受过谁的气啊!”
薛蟠一口酒喷出来,笑倒在床上,拍手叫着“有趣”,道:“宝蟾成天欺负小丫头子们,今天也有个对手了,我早知道她不是软柿子。”
宝蟾仗着薛蟠待她不一般,滚到薛蟠怀里,撒娇弄痴,说道:“大爷您看哪,我才说两句,她象碰洒了豆子口袋,说出那么多尖利的话。都是大爷助着她,她才会这样掐尖要强,我只不依。”反复纠缠,薛蟠连哄带喝,半天方住。
次日一早,薛蟠果然备了车马,装载了满满的礼品、金银,带上几个老成稳当的伙计,及贴身小厮们一起赶奔京城而去。
送走了薛蟠,英莲惦记应该着是秦可卿“做七”的日子了,按照丧事礼节,今天应该烧纸祭奠的,何况是贾家这样的人家,必是隆重的。正想向薛夫人讨示下,过去祭奠一下。
可巧,甄远眉带着琴儿去参加祭奠路过薛府,琴儿顺路来邀英莲同去,英莲便去回薛夫人。薛夫人道:“你和秦管事很熟悉,按照礼节,原该去的。何况甄家小姐还特地来邀你,你快些随着去吧。”说着让同喜准备些祭奠之物带着,嘱咐道:“莫太寒酸,见了那可卿的丫鬟什么的大方些。”英莲忙应着。
薛夫人又道:“你一定告诉甄小姐,她让捎来的桂花糕,我吃着味道甚好,大老远的,可见她一片心意。要多谢她记挂着。”英莲也答应着。赶着换了丫头拿来的缁衣,卸了花翠。
因贾府就在近邻,车马说话间就已到东府。只见府前高挂着素白灯笼、白绸子,下人们整齐地站着迎接来客,一色的孝衣如梨花般白花花晃眼。进得门去,客主往来迎送,熟人寒暄客套,人们的衣色无非黑白,如溪水穿梭,无一处清静,无一刻停歇。
远眉蹙着眉,以手帕掩腮,嫌恶地绕着边走,避开熟识的人,快步直奔后堂,琴儿和英莲紧紧跟随着。
远远看到“天香阁”的飞檐了,白缦层层叠叠悬在匾额上,将字遮去一半,又继续沿着雕花柱直垂地面,纹丝不动,仿佛冻了一层冰在柱上。一层层白纱取代了原来晶莹的珠帘,完全将屋内的情形挡住了,显得幽深而凄寒。远眉越走越快,慌得琴儿在后面叫道:“姑娘等等我们。”
远眉充耳不闻,脚下象安了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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