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晴……”
这轻而浅的两个字,在嘴边徘徊了许久,几乎含化了,才从安若溪的‘唇’瓣间,飘渺的逸出来,仿若唯恐稍大一点的声音,都会惊扰到那背对着她的单薄身影。.. 。说
‘女’子听得她的低唤,似乎反应了一会儿,方缓缓的转过身子来……但那是怎样一种哀伤而绝望的表情?但见她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容上,半丝血‘色’也无,几乎变为透明;一双眼眸,睁得珍珠般大,却殊无分毫的神采,仿若烈火焚烧过后的一片死灰,空‘洞’而‘迷’惘……整个人,似被‘抽’去了灵魂的破败布偶,丢弃在日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毫无生气,苟延残喘……安若溪只觉一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揪着一般,撕扯拽拉,闷重的疼痛之感,似铁锤一样敲打着她的心房,说不说来的难受滋味。
“笼晴……”
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安若溪轻轻牵起她的小手,那沁凉如冰的温度,刺得她心头,又是微微一痛,千言万语的安慰,堵在喉咙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因她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言语,对一个刚刚失去孩儿的母亲来说,都是徒劳而苍白的……安若溪突然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她不知道自己如何做,才可以帮到她,惟能更紧的握住那一双僵硬的小手,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温暖她冰冻的生命……“姐姐……”
直到此刻,陆笼晴失神的双眼,仿佛才渐渐有了焦距,待得看清来人之时,空空如也的瞳孔深处,间或泛出星星点点的‘波’光,晦暗明灭,哀伤如水……“姐姐……我的孩子……没有了……”
‘女’子微带沙哑的嗓音,飘渺而恍惚,轻细的仿若清晨的一缕薄雾,无法上升,亦无法下降,只能无措的悬在半空之中,太阳一照,清风一吹,便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双空空‘荡’‘荡’的大眼,似‘迷’了路的小孩子,找不到方向;熄灭成灰的目光,兜兜转转,颠沛流离,却不知究竟该安放在何处,彷徨凄苦,无所依傍……那“没有了”三个字,轻飘飘的钻进安若溪的耳朵里,却仿佛千斤巨石般沉重,坠的她一颗心,都如同要摔落到某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里去一般,浓厚的钝痛之感,一下一下,揪着她砰然跳动的脉搏,将里面的空气,不断的挤‘逼’出来,几乎不能呼吸……“笼晴……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你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
望着‘女’子放空的眼神,如同干涸的河‘床’般苍凉凄苦,安若溪心如刀绞,无措的劝着……她宁肯她又哭又闹,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如一滩死水般,无‘波’无澜……这样,才更加让人难安……冰冷的小手,轻轻从安若溪的掌心挣脱,‘女’子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眼角,那里又酸又涩,早已麻木,仿佛再也流不出半滴的泪水……“姐姐……我哭不出来……”
‘女’子沙哑而飘忽的嗓音,平直的像一条线,泛不起一分一毫的涟漪。
“孩子……没有了……无论我做什么……也无法把他换回来了是不是?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他……”
‘女’子惨白的脸容上,神情微恍,如同沉入某种不能自拔的噩梦之中,逃不出,避不过,那样绝望的哀伤,似无法自抑的痛苦、似难以原谅的内疚,缓缓的,缓缓的,从幽暗不见天日的心底深处,一丝一丝的渗出来,却始终不肯将她立时毙命,只极有耐‘性’的折磨着她,生不如死……“笼晴……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件事,谁也不想的……只当你与他没有缘分……以后,你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的孩子的……没事的……过去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心似针扎,安若溪拼命的劝解着面前的陆笼晴,却发现,一切的言语与安慰,原来是如此的无力而苍白……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做,才能够将她从泥潭之中,拉上来……“会吗?”
眸‘色’恍惚,陆笼晴喃喃的重复着……不……不会的……对她来说,这一切永远都不会过去……那个失去的孩子,早已经融化进她的呼吸里了,将会伴随着她的生命,直到死亡的那一刹那……痛至麻木的血液,在这一瞬间,有惨烈的清醒,陆笼晴下意识的望向眼前满面焦切而痛惜的‘女’子……这个世上,大概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吧?所以她更不能让她担忧……“姐姐……我该怎么办?”
‘女’子暗哑的嗓音,‘迷’‘蒙’而苍茫,仿若一线极轻极细的游丝,稍不留神,便会随风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笼晴……我知道你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但是,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时间是最好的治伤‘药’……将来,你一定可以有很多小孩子,唤你娘亲……没事的……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轻轻拥抱住那单薄的身姿,安若溪一遍一遍的宽慰着,她能做的,也唯有这些,陪在她身边,与她一起挨过这段痛苦的光‘阴’……陆笼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从她身上传来的股股暖意与力量,仿若能够融化掉世间一切的冰冻与寒冷……只是,真的可以吗?眸‘色’一恍,陆笼晴任凭她抱着,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服了安神‘药’,浅浅睡下的陆笼晴,即使睡梦中,惨白的小脸上,犹凝着浓重的‘阴’霾与哀伤,化也化不开,如同挥之不去的一道疤痕,早已融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