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的声音渐渐微不可闻,索维兰默默地叹了口气,他并不认为加多雷能够逃脱主神的领域。唯一比较可惜的就是那把米尔扎送给自己的长剑,仍然留在了治安官的身上。
此时索维兰才有时间好好看看那个差点让自己命丧于此的“天命裂片”,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圣物,值得库吉坦人费尽心思地将它藏在塔伊庭奇的深处。
一枚狭长的碎片悬浮在石室正中的石台上,从上面散发出的白光犹如不停扩散着的涟漪照亮了原本昏暗无比的空间,如果仔细倾听,甚至能在涟漪触碰到身体的瞬间,贪愕脑下捎氩音。
索维兰慢慢走了过去,发现这枚碎片不如说是一截长剑破碎后残留下的剑身。锋利的剑刃上流淌着暗金色的光泽,从剑脊向两旁蔓延出无数复杂古老的铭文,那些铭文好像在呼吸着一般时隐时现,更奇怪的是,碎片的断裂处竟如宝石一般布满了晶莹的切面。
它是原来是什么样子?它的主人是谁?又因何破碎后保存在此?数不清的问题充斥在索维兰的脑海里,却找不到一丁点可以解释的答案。但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这枚碎片中蕴含着无比惊人的力量,即便静静放在那里,都会让人生出一丝莫名的敬畏。
索维兰将手伸了过去,就在手指触碰到碎片的一瞬间,剧烈的轰鸣在他脑中炸响,无数破碎的画面连同纷乱的声音一起挤进了他的脑海。他看到了最为惨烈的战场、看到了形如枯槁的人群、看到了四处蔓延的瘟疫、看到了天上降下如雨的陨星,还有大地破碎后爬出的恶魔。无数陌生的脸孔交织叠加在一起,他们好像在经历着一段无比艰难的旅程,有人恸哭、有人死去、甚至还有看不清的阴影发出冰冷的笑声。
最后,那些画面突然黯淡下去,仿佛坠入了无边的黑暗。突然,眼前的黑暗被一副单一的色彩所取代——猩红,鲜血一样的猩红。黑色的火焰燃烧了整个天空,无边的血海中填满了不停哭号的灵魂,他们挣扎着,带起道道浓稠的血浆,扭曲的面孔上挂着令人心悸的恐惧、绝望、甚至还有哀求。
一个巨大无比的身影从血海中站了起来,就像一座巍峨的山峰,屹立在天地之间,那些哭号的灵魂疯狂地躁动起来,仿佛要逃离这个恐怖到极点的存在。忽然,那道身影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世界都随着他涨起的胸腔剧烈颤抖起来,天上黑色的火焰仿佛找到了它们的主人,巨大的火焰漩涡落到他的头顶,收拢着,沸腾着,仿佛在凝聚着恐怖的力量。
下一刻,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了,两道跳动着的红光让血色的世界为之一黯,就在这窒息的威压凝重到极点的时候,一声灭世般的咆哮从他的巨口中爆发出来。头顶上盘旋的火焰炸裂成一顶放射着黑光的王冠,一双沸腾着烈焰的羽翼从他的背后猛然张开,脚下的血海被瞬间点燃,变成了仿佛炼狱中永不熄灭的火海,顷刻间,万物在他面前分崩离析,化为虚无。
“啊!……”惊悸的叫声将索维兰拉回了现实,他发现自己跪在地上,冰冷的汗水打透了所有衣饰,脸上布满了绝望的泪痕,心脏在胸腔中发出巨大的声响,短短的一瞬仿佛让他的灵魂遭受了无尽的折磨。
“天命裂片”敛去了所有光泽躺在手中,索维兰大口喘息着,看着这个库吉坦人留下的圣物,他不知道那些画面代表什么,但他看到了最纯粹的邪恶,那是没有任何怜悯,暗黑到足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没等惊魂未定的索维兰站起身来,落在脚边的祭祀刀突然耀出一轮璀璨的光芒,将他的身影裹在了其中……
……
城墙上的光隙在一声脆响中消失无踪,坦德拉看着空气中飘动的光粒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敢想象如果索维兰在塔伊庭奇中发生意外,他将如何面对艾登与西里安的嘱托,铁塔般的身躯微微颤抖着,苦涩的悔恨几乎将他的心脏揉个粉碎。
如果没有选择进入死雾沼泽,就不会遇到被诅咒的荆棘武力佣兵团,如果没有遇到贝罗希欧,索维兰就不会被库吉尔的治安官绑架着深入塔伊庭奇……仿佛一切的选择,从开始的那一刻,就已经错了,错得越来越远。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骚动,甚至有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快看!那是什么!……”
“见鬼,有什么东西要从神殿中出来了!”
“……”
坦德拉猛地睁开眼睛,只见那些漂浮的光粒好像被吸引着,重新汇聚到一起,在无声中增长着越来越亮,逐渐勾勒出一个璀璨的人形,最后“啪”的一声炸裂开来,就像打碎了一面镜子。
“索维兰!”佩斯林大声喊道,“是索维兰!……”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城墙上的大门刚刚关闭,怎么索维兰会立刻从里面出来?贝罗希欧甚至茫然地看了看身后的坦德拉,但是对方的表情同样震惊无比。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众人的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拿没拿到天命裂片?
视线逐渐清晰起来的索维兰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一愣。“竟然被直接送出来了?……”他用目光扫过众人的脸颊,甚至看到库尔死死地抓住了托马斯的肩膀,而博学的托马斯此时正捂住了嘴巴,生怕发出一点声响。“我进去了多久?他们一直在这里等着我么?为什么他们的表情这么诡异?”索维兰在心里想道。
很快,贝罗希欧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