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哥尤晓峰的劝说下,尤晓莺先跟他回了家。从当下的情况来看,和阅历老道的尤父尤母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征求他们的意见也不失为一个较好的出路。
果然,尤晓莺一进家门,客厅里坐着的人都刷刷地用眼神注视着她。她就站在门口,不敢向向客厅迈步,不是因为胆怯,满心是辜负父母期望的愧疚。
尤母急切地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着:“晓莺,到底怎么啦?告诉妈妈,是不是在单位受委屈了,妈妈去找你们领导……”
尤父也站起身来,开口劝慰道:“老杨,你不要那么激动,吓着孩子啦!先让晓莺坐下,我们慢慢来。”
尤晓莺面带笑容对着尤母道:“妈,你放心,我没啥事的。”
尤母回过神来拉着尤晓莺坐下,一面道:“我可不信,要真没什么事,单位领导能把电话打到你爸办公室去。”
“唉,爸,三哥不是说你要开会嘛,怎么回来了?”这时候单位不讲究什么午休,一般是解决了午餐问题就继续工作的。
“本来今天是该我去做会议记录的,我不放心你,就和领导请了假,让办公室的老李替我去。”尤父摆摆手,一脸凝重,“不说这些,说说你领导为什么和我说你不服从单位的安排,还要去派出所报案?”
尤晓莺也不含糊,一五一十地把负责柜台丢布的事,还有在张主任办公室发生的一切都讲了清楚,末了才加了句自己的看法:“反正,我就是这个态度:该我负责多少,我就承担多少,不是我的过错,硬要一股脑塞给我,休想!”
一直旁听的三哥立马叫了声好,“晓莺你做的对,三哥下午就陪你去报案,我们可不能被冤枉!”
“你这咋咋呼呼的,什么时候有个正形啊!这种事是能随便冲动决定的吗,你以为派出所的门是那么好进的呀!”尤母一把拍在尤晓峰背上,“你给我在边上老实待着去,先听听你爸的意见,机关里的弯弯道道,他可比你清楚。”
尤晓莺四兄妹都是在传统家长制的教育下长大的,典型的严父慈母,家里一般的小事都是尤母做主,但凡是大事都要尤父拍板做决定的。
尤父没马上表明态度,而是转头问尤晓峰的看法:“老三,依你看晓莺单位的两位领导,为什么这样处理?”
“还要什么,推卸责任呗!出了事就把下面的小虾米推出来顶着。”尤晓峰愤然道。
“你说的只是一方面,那个刘姐的想法很简单,她是不想担责任、扣工资。管账务的张主任考虑问题的方向就又不同了,晓莺也说过他前后的态度可不一致,那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态度的呐?”尤父明显是想借这件事教尤晓峰一些体制内的道理。
“是在、在……”尤晓峰实在答不上来,在尤父的目光下记得鼻尖都冒汗了,使劲给尤晓莺使眼色。
“是在我说要报案的时候吧!”尤晓莺会意,将话题接过去。
尤父没有多为难,接着尤晓莺的话头说道:“你们年轻人看问题不会从全局出发,那个主任一直在强调‘影响’,要知道上面下文件要求整顿整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这种集体财产失窃不仅牵涉到个人,对供销社整个单位来说都很敏感。一旦在派出所立了案,上升到偷窃一类刑事案件,这对地方犯罪率的影响,对供销社内部人事的影响,可能造成上级领导对单位的不良观感,这些才是事情的关键点。”
“老尤那怎么办,难道就让晓莺一个人扛下来?那她以后还怎么在单位里立足。”尤母坐不住了,一想到自己女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担着所以责任,她心里就不安稳。
“事情已经发生,她自己还年轻气盛的得罪了领导,你以为三两下就能解决好?”尤父没好气的瞪了尤晓莺一眼,语气严肃,“晓莺,你确定这其中不会有你们单位内部的人动了手脚?”
尤晓莺摇摇头,语气肯定:“我在单位里没得罪什么人,也没同事最近行为可疑。何况,这个月中我就盘过一次账,那时都没发现出差错,这些布应该是最近几天才不见的。”
“我就怕是有人内外勾结才出的事,照你这样说,和供销社内部没关系,事情就好办多了。”尤父神色微缓,“晓莺,你现在是得罪了主管和领导,即使把事情摆平了,再想回去上班就难了,你自己要想清楚!”
尤父不说,这点人情世故尤晓莺也是懂的。自己要是再回供销社上班,张主任倒没什么,反而是刘姐,就今天她这种落井下石的行为,自己和她两人之间难免会产生心结的。刘姐要是看自己不顺眼,随便在工作里刁难一下,自己在单位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爸,这我知道,即使是不能再去上班,我也能养活自己。按你的意思,这个事情怎么解决是好?”
父女俩商量得好好的,尤母却不干了:“你们父女两都商量好了啊,好好的工作就这样丢呐,不行,我得去找老吴,请他帮忙和晓莺单位领导说和说和。”
尤父一拍茶几,加重了语气:“不要再去麻烦老吴,当初晓莺的工作他是帮了大忙的,你现在去找人家是让他难做!”
尤母缩缩脖子,有些气虚的反驳:“你以为工作是那么好安排的,在供销社都干两年多了,再上哪去找这么好的工作!”
“妈,这个你放心,我自己还有存款,再说了我和冯露不是在做给人织毛衣的生意。”尤晓莺连忙出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