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皓南身负七曜真元的奇妙修为,却没察觉韩德让来到草庐周围,既而想到唐九倦也是这般的后知后觉,心里暗自吃惊,忖道:“韩德让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这里,莫非四年来他的武功又有惊人的进境?也许唐九倦的一切行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这人还真是神龙入云,不可测度……”他与韩德让的关系虽比其他人更亲近一些,但始终对他不甚了解。【首发】
当然,与刘皓南有同样感受的,还有韩德让的旧情人阿莱。她觉得自己从来也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曾经与自己耳鬓厮磨、鱼水交欢的男人。他和她总是貌合神离、咫尺天涯,她永远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说话声中,韩德让已经推门进来,一身夜行黑衣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轮廓,眉目含笑,容颜如旧,只是笔直如瀑的黑发间多了些许银丝。他自进门之后,便将饱含柔情的目光久久地停驻在阿莱的面上,对其他两人视若不见。
阿莱被他的目光逼得低下头去,双颊悄然泛起红晕,双手绞在一起扭捏不已。
刘皓南瞧得心中好笑,暗道阿莱也只有在韩德让面前,才会表现出这般小儿女的寻常情态。
唐九倦却没注意到韩德让与阿莱的眉目传情,沉声说道:“韩丞相竟然能在大光明教的严密监视之下闯入我的匿龙大阵中,且没引起任何怀疑,真是本领非凡,唐某失敬了!”
“唐大师谬赞了,韩某不才,只是借匿龙大阵形成的气机布置了一个五行遁阵,将这座草庐暂时隐藏起来了而已。不会有人发现韩某来过这里,唐大师可以放心。”韩德让这时才将目光转移到唐九倦的身上,言笑自若地说道。
唐九倦听到五行遁阵之名,神色微变,问道:“你怎会知道我江西派五行遁阵的玄奥?”
韩德让瞥了阿莱一眼笑道:“只因在下总被人用此阵捉弄,一来二去窥知了其中窍门,便也跟着学了两手,不想今日派上用场。”不用说,他这阵法自然是从阿莱那里学来的。
阿莱闻言面上更红,狠狠瞪了韩德让一眼。唐九倦仍是莫名其妙,冷声说道:“既然韩丞相早就到了,方才唐某之言想必也全都被你听去了?”
韩德让不慌不忙地说道:“唐大师不远千里赶来上京,与恒王共谋大事,想不到却是为了区区在下,韩某真是受宠若惊。其实韩某只是大辽一介文臣,不管兵将,不掌钱粮,岂会威胁到大宋的安危?大师未免多虑了!”
唐九倦逼近一步,沉声道:“韩丞相不必过谦,大辽若无你韩氏父子谋外安内,岂能有今日的全盛之局?耶律敌烈不过是萤火之光,却要与韩丞相争胜,真是自不量力!阁下既能找到这里,足见耶律敌烈的一番谋划已经全盘暴露了吧?”
对于耶律敌烈的阴谋败露,唐九倦并不在意,反正他只是借力打力,想要借机削弱韩德让在辽国的势力而已。就算事机不密,他也有办法全身而退,不过今夜韩德让主动送上门来,对于唐九倦来说却是除掉他的大好机会,因此在心里动了杀机。
唐九倦心里清楚,韩德让师出重玄道派谭峭门下,武功修为不可小觑,暗自做好了与其恶战一场的准备。
韩德让看出了唐九倦的心思,摇头笑道:“韩某能在此处与唐大师相见,只是机缘巧合而已,还望大师行个方便,让我带走这个年轻人。”说着指向了榻上的刘皓南。
刘皓南早就猜到韩德让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自己,始终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唐九倦却是大为意外,诧异地道:“你冒这么大的险闯进来,居然是为了他?”
“不错。他是韩某的故人旧友,韩某决不能看着他落入耶律敌烈手中。”韩德让干脆地说道,目光坚定不容置疑。
唐九倦伸手一拦,冷冷地道:“韩德让,你既然进来了,还想全身而退吗?你可知道,只要我高声一呼,便会有数以百计的大光明教高手冲进来,将你剁成肉泥!不过今日我不会假手于人,我要亲手替大宋除了你这个祸害!”
韩德让淡淡一笑,坦然道:“唐大师不必对韩某如此深恶痛疾,韩某并没有做过什么危害大宋百姓的事,只是想让辽国百姓也过上丰衣足食的日子而已。我韩氏一族世受大辽皇帝恩宠,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与你效忠宋廷乃是一样的道理,何来是非对错之别?”
“一派胡言!你身为汉人,却投靠外邦,助辽贼犯我大宋边境,屠杀中原百姓,还说没错?”唐九倦咬牙切齿地说道。
“自韩某接管幽云十六州以来,便致力于减免税赋、安置流民,明正法典、开科取士,令百姓休养生息,何曾侵犯过宋辽边境,凌虐过中原百姓?”韩德让毫不退缩、侃侃言道。
唐九倦知道韩德让所言皆是事实,一时语塞,哼道:“眼下或许没有,但是契丹狼子野心、凶残成性,难保以后不会逞凶作乱。韩德让,你助纣为虐,今日若不除了你,总有一日会成为宋廷的大患!”
韩德让听了唐九倦这番言论,只有无言苦笑,今日的情景与十年前谭峭要杀自己清理门户时的一幕何其相似!自己明明没有犯下任何罪过,却要为将来可能犯下的“恶行”遭受敌视和责难,真是可笑之极!
刘皓南冷眼旁观,暗自为韩德让不平,阿莱也觉得看不下去,在旁说道:“师父,你这话未免太过武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