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琼的一句话再次颠覆了白家所有表面的平静。白家两个女人相对而泣,如临灭顶之灾般恐惧绝望;白家两个男人不停地在室内转圈,折磨着脚后跟的老皮,仿佛这样一来所有的问题都能被踩熄灭。不过,都风浪里打滚这么久了的人了,不会这么幼稚地把希望寄托在转圈上的。
仆人小心翼翼、缩头缩手地试探着问:“主人,已经是午餐时间了,可以准备午餐了吗?”白林娜恼怒地叫嚷起来:“滚开!现在还吃什么午餐?”白春桥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对于她的粗暴无礼感到十分厌恶,但是看看焦虑的白家两老,他把这些厌恶与不满重重地咽回去,和蔼地对不知所措的仆人吩咐:“尽量准备一些清淡的吧,大家都不太有胃口。”白林娜没有为自己的粗暴无礼感到羞愧,反而因为白春桥的彬彬有礼而忿忿不平,都这种危难关头了,还显摆什么风度?她心直口快地挑衅起来,“有胃口?哼!恐怕只有徐琼她们现在能吃得下睡得香了,反正她的工作已经做完了,对吧?她怎么会管少华的死活?”
白春桥对她这种口无遮拦的恶意攻击感到极其愤怒,“不要在这种时候添乱行吗?大家都不好受。”白老夫人悄悄地扯了扯白林娜,暗示女儿不要再火上加油了,白林娜却不甘示弱,依然固执地盛气凌人,“我有说错吗?我的少华又不是她的宝贝儿子,她会像对她的女儿那样全心全意对待少华,打死我都不相信!”
白春桥忍耐地平静地说:“我知道每个母亲都有一份私心,但是,你不能妄加揣测来添加大家的烦恼了,好吗?我们现在应该致力于怎么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在家里增添家人的忧虑!”他的话说到最后几乎一字一顿,表现出了强烈的压迫感。
白林娜虽然被他的压迫感控制住了,但是心里还是老大不舒坦,忍不住嘀嘀咕咕:“谁和她是一家人?你当然巴不得了。”白老先生在白春桥的身后给白林娜递了个眼色,示意她要适时而止。这个女儿呀,就是沉不住气,什么都非得一吐为快才肯罢休,果然难成气候。幸好,他为她找了个这么能顶天立地的男人,虽然白春桥迷恋上一个老女人,可这有什么呀,为了他的事业和权益,白春桥反正不会离开这个家的,更何况又有个儿子,他就搞不懂这个林娜怎么就这么放不开,老是揪着徐琼来闹。白老先生气恼地扫了一眼只会哭的白老夫人,都是这个老妇,以前没有劝说好女儿,现在闹成这样,谁都没好处了吧?
白老先生基于男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同情地拍拍白春桥的肩膀,“现在还没有开审,一切都还有可能。”白春桥感觉到了岳父的拉拢,心里并没有太多的感恩戴德,更多的却是对他的老奸巨猾的反感,不过,现在大家都是同舟共济中,不能太过放肆,“等布莱恩来了,咱们再好好商量。”
正好,布莱恩风风火火地带着他的两位得力助手,在仆人的引领下,快步走了进来,“各位,我已经和丹尼尔毫无保留地谈了一次,我们面前的道路还真是凶险啊!”白林娜关切慌乱地率先发问:“丹尼尔怎么样?他在里面一定过得很不习惯,我都不知道这个可怜的宝贝是怎么挨过这两个星期的。”说着又掩面痛哭起来。白老夫人赶紧把她抱在怀里,低声哄劝。
布莱恩无奈地摊开手掌,揶揄了一句:“夫人,若是丹尼尔被正式定罪了,恐怕他得在里面度过所有剩余的日子,到那时,我想他会很习惯的。”对于他这种冷嘲热讽的态度,白老先生甚为不快,严厉地盯着他玩世不恭的蓝色眼珠,“我们请你们来是要解决问题,不是让你们来奚落我们的。请注意你的态度!”
面对这位派头十足的老人,布莱恩也毫无收敛,继续挖苦:“那是因为你们知道这么肮脏的事情只有我能解决,或者说是愿意解决。”白春桥冷冰冰地瞪着他,“如果你还想赚钱就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你可以滚出去了。”
布莱恩耸耸肩,放缓了神色,“嘿!朋友,我是当你是朋友才这么直言不讳的。好了,我不折磨你们了,抱歉,各位,刚才我的态度远比接下来将陆续登门取证的警察们要温和多了。刚才的无礼只是一次预演,而接下来的日子里你们将不断被许多人质疑、盘问、试探、挖掘,这不是最难熬的时刻,这不过是开始。现在,你们懂得我的意思了,我们可以正式开始为丹尼尔做些什么了,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白春桥信赖感激地注视着这位多年的老友,他那些睿智的皱纹让他的脸有种奇异的魅力,在这样的时刻除了他,还有谁能够真正给予帮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