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被白老爷带着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东拐西转,都要转晕头了。
再后来,他又突然奇想,要去置办什么衣服,领着伊人进了一家裁缝店。
一番折腾,两人重新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大摇大摆地出了店。
再后来,说要拜神,可是刚一进庙里,白老爷说突然身体不适,跟她一道从后门走了。
到了傍晚时分,伊人有点七荤八素了。
好像做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做,只是不停地在不同的场合里钻进钻出鳏。
好容易挨到晚上,伊人想着:总可以回客栈休息了吧。
哪知白老爷竟然神神秘秘地叫了一辆马车,说要出城办货。
“几天就回。”他如是说。
伊人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谁叫他现在是老板呢?
到了城关,傍晚出去的马车照例要检查官牒,贺兰雪让伊人先下车,他则拿着大内的令牌给守门的将领看了。守门的人脸色微变,一面揣测这个人的来历,一面想着行礼打千,贺兰雪急忙扶住他们,又转头看了看伊人。
伊人正闲闲地站在马车边,冷不丁地看见前面的巷子里走来一人,似乎是裴若尘的样子,可正待细看,又已不见。
她心中怅然,摸了摸头,见老爷在催,便折身回到了马车里。
……
……
……
……
那个人确实是裴若尘,他在京城附近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伊人的下落,本想远远地跟着,可见到伊人身边的人后,他忽而莞尔,顿住了脚步。
那时候,贺兰雪刚刚要腰牌收进去。
伊人没看见,裴若尘却看见了。
贺兰雪已经开始采取行动了吗?
那么,他应该可以放心地移交了。
伊人望过来的时候,他刚好侧身,站在一辆碌碌行过的马车后。
透过摇曳的车帘。他瞥见她呆了片刻,摸了摸头,很可爱地困惑着,然后转身,登上了马车。
比起前几天,伊人精神了许多,整齐干净,大大的眼睛恢复了明亮的色彩。
贺兰雪真的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
裴若尘转过身,终于结束了这长达十多天守护。
伊人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影像,是笨手笨脚爬上车的背影。
裴若尘不知道,那一瞥,却是此生此世,他最后一次见到伊人。
~~~~~~~~~~~~~~~~~~~~~~~~~~~~~~~~~~~~~~~~~~~~~~~~~~~~~~~~~~~~~~~~~~~~~~~~~~~~~~~~~~~~~~~~~~~~~~~~~~~~~~~
息园。
“伊人丢了?”独孤息听着属下的汇报,声音顿时一沉,“那就找出来!”
属下流水般散去,在京城各个角落里找寻伊人的下落,独孤息却转过头盯着炎寒,“是你安排的?伊人绝对没有逃离他们的能力。她根本就什么能力都没有。”
“错。她有能力让所有人都无怨无悔地对她。”炎寒微微一笑,坦然道:“你绝对没有机会伤害她。”
“我亦有能力让他人无怨无悔待我,为什么单单她不可伤害?”独孤息道。
曾几何,多少人前仆后继,为她生为她死为她神魂颠倒,比起伊人,是在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一样。”炎寒反正也豁出去了,索性实话实话道:“待人以重,人必重之。待人以轻,人比轻之。夫人,你是人中之凤,世间的人在你眼中,是草莽是芸芸,他们只会仰视你崇拜你,又哪里会真心真意地对你?从始至终,你可曾知道什么是真心?”
独孤息没有生气,更没有对炎寒施以报复,只是顺势坐了下来,往后一倚,淡淡问:“那你呢?阿奴呢?”
炎寒怔了怔,凛然地望着她。
独孤息回头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左右。
左右的人立刻退下,不一会,便架着晕晕沉沉的阿奴走了出来。
“你——”炎寒见状,终于失去了最初的云淡风轻,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失声道:“你对她——”
“我不喜欢用刑。却喜欢用毒。这个女人为你九死一生,不顾死活地接近我,又为你通风报信,却只为了替你保护另一个女人。”独孤息信步走到阿奴身前,伸手勾起阿奴的下巴。那张清美绝伦的脸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见毒性惊人,只是眸影清晰,显然神智是清醒的。
“伊人去了哪里?”独孤息的手指滑过阿奴的脸颊,曼声问:“告诉我,我就放了她。否则……”她的手一紧,阿奴似乎受痛,脸色顿时潮红,“否则,你将再也见不到她。”
“主上……”阿奴忍不住逸了一声低低的呼唤,却又被独孤息的动作制止了,她轻咳了几下,重重地喘着气。
“炎寒,
原来你们的有情有义,也不过是对人而已。阿奴为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又是如何待她的呢?”她冷冷地笑,望着炎寒的眼神,森冷得有点不像在看他。
而是透过他,看着另一个人。看着世间的虚伪和矫情。
炎寒握紧身体两侧的拳头,担忧地盯着喘息不止的阿奴。
如果他此刻舍弃了她,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
自从上次阿奴将他强行带离战场,让他失信于民,炎寒便冷了阿奴整整三年。每日即便在宫中遇见,也只做不见,有时候遇到心情不好,甚至会对她随意斥骂。即便如此,阿奴也没有丝毫怨尤,仍然安静地站在他身后,守在他身边。而当卫先生过世时告诉炎寒过往的一切,他知道伊人的险境时,又是阿奴主动站出来,要接近独孤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