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朱熹的提醒想到了在本地站稳脚的法子,也做好了浑水摸鱼的打算,但在具体的行事手段上鱼寒却不打算仅仅是拘泥于那个榆木脑袋所暗示的循王道以德服人。因为他是个混蛋,一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混蛋。
已经见识过了古人的智慧,鱼寒不敢再将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与人斗嘴皮子耍心眼上。借着赶路的机会,他已经开始吩咐翟崇俭等人做好了采取另一种极端手段对罗殿地区各大势力进行分化的准备,那便是杀鸡儆猴示之以威。
而行走在队伍最后方,由桑伯亲自带领两个湖匪小喽喽所看押的那辆牛车就是实施这个最后手段的凭仗。大手大脚地在和武州花掉了官家赐下的近百匹布帛,除了换来大量的日常用品以便在赴任后安家所用,更有从药铺里收罗来成色极佳的硝石硫磺。五十个精心制作的原始竹制手雷,数量不多却胜在份量,毕竟那里面可是被鱼寒给塞进了足足五斤的最佳配比火药,这要是点燃后扔了出去肯定能让人乐上大半宿。
文有朱熹开道,武有手雷垫后,下定决心要在罗殿地区闹出点大动静好让朝廷再次关注到自己的鱼寒这次准备不可谓不充分。可等他好不容易赶在三月初二抵达那个传说中的盛会举办地时,却有点傻眼了。
“元晦先生,您确定没记错日子?”即便是情报已经得到了凌文佑的最终确认,但鱼寒还是忍不住怀疑朱熹又一次老年痴呆症提前发作,以至于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只能落到眼下这个尴尬的境地。
“这……”明显是经过了刻意修整的大草坪,中间还矗立着扎满了各式花花绿绿彩带的数丈高台,似乎证明着地方应该没有来错。可四下里偏偏就是没能找到一个人影,也感受不到任何节日的欢乐气氛。朱熹无法对眼前的一切做出合理解释,甚至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错过了聚会的日子。
“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贵客光临鄙寨,老朽未能亲身远迎还望见谅。”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可事实上在宋代那些交通极其闭塞的地方,原住民非但不会对经过的路人感到排斥,反而还会倒履相迎极尽地主之谊。
“这位长者,晚生这厢有礼了!”完全没想到在这蛮荒之地还能有人出口就是圣人之言,感觉到特别有面子的朱熹亲自迎了上去,朝着那位匆匆赶来的老者长施一礼。
“当不得,当不得!老朽观贵客一行之风度定为汉家读书郎无疑,吾等仲家蛮实受不得此等大礼!”连连摆手以示谦逊之意,事实上慑于大宋朝的威严,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也大都保持和老者一样的心态。
“长者过谦了!”别人或许会对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那句话产生误解,但朱熹不会。而从这个榆木脑袋的一贯作风中也能看出,他坚持的是刑不优待大夫礼不排斥庶人的圣人本意。虽说他也会迂腐地对少数民族产生排斥感,但对于其中的读书人却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诸位贵客此行可是前往大理国?”一番客套之后,老者并无恶意地做出了试探。这几年朝廷所设立的市马场早就没了昔日的繁华,平日就算是孤身游贩都极其罕见,更别说赶着数辆牛车招摇过市的大型商队了。
“长者有所不知,晚生乃是陪同孽徒前来上任……”很是善于把握时机,朱熹显然是因为老者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而将眼前这个寨子作为了拉拢目标,毫不犹豫地顺势就将鱼寒的身份给抖搂了出来。
“老朽柏博望不知大人驾到,罪过罪过!”多少年了?多少年罗殿地区就没个朝廷任命的正式官员前来履职了?虽说鱼寒仅仅是个正九品的和武州别驾兼着招抚使的名头,却也足以将这位名叫柏博望的老者给吓的浑身直哆嗦,生怕因为刚才的疏忽而给全寨老少招来无妄之灾。
“不知者不罪,长者还是快快请起。”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摆着架子打着官腔,鱼寒却来不及细细体会这种美妙的感觉,就转着弯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本官离开和武州时曾听得同僚言及若能加紧行程,便可有幸目睹此地举行盛会,只是如今这场景怕是本官依旧珊珊来迟不得不引为憾事……”
“大人误会了!”来游山玩水,顺道瞧热闹?难道大宋的官员现在都如此清闲,用不着考虑正事吗?心理有这种想法,柏博望却说什么也不敢让这话出口,只是连连赔罪道:“三月初三确为我仲家蛮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若是在往年间此地早已聚集数万青壮男女对歌嬉闹,场景甚为喜庆,然则如今……”
“然则咋了?莫非是因为知道本官要来,所以你们给取消了?”时间没错,地点也正确,可偏偏就没能撞上能让自己一展拳脚的正常情形,这多少也让鱼寒显得有些郁闷。
“不敢!不敢!此间原因还望大人容禀……”被鱼寒一句不经意的玩笑话给吓出了一身冷汗,柏博望实在害怕眼前这个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大人会象早年间大宋强盛时所派来的那些朝廷命官一样,没事就鸡蛋里挑骨头,赶紧絮絮叨叨地做出了解释。
恶鬼作祟山神震怒,方圆两百里内的数十个寨子今年都遭了秧,所以才临时决定将每年的三月三大聚会给延了期?很奇葩的借口,即便是在宋代也难以令人信服。更何况鱼寒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指着远处的高台道:“即使如此,尔等为何又在寨中耗费人力物力备下此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