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御阶没有想到的是,这对深处深宫中,整日里韬光养晦,狐裘暖炉环绕身的母子,竟然没有喊一声苦,一声累,甚至路上遇到疾苦的百姓,他们还上前抚恤一番。 。
一双白皙纤纤的素手掀开帘子,呖呖婉转如黄鹂的声音响起,“御统领,快到了么?”
御阶恭敬的回道,“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
连沧月放下帘子,坐回座位,搓着豆豆有些红肿的小手,她心疼的问道,“痒不痒?”
豆豆抬起清澈的眼睛,摇了摇头,“大丈夫若是连这点苦都吃不得,谈何江山社稷?”
连沧月将豆豆揽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温暖他瘦弱的身躯。
这是豆豆应该承受的,毕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越靠近北部,风雪越大,并且人烟惨淡,甚是凄凉。
雪似乎越下越大,纷飞如鹅‘毛’的雪‘花’将苍穹编织成茫茫的一片,马车停了下来。
“皇后,太子,你们恐怕要下车了,这座山太过陡峭,并且如今风雪骤然变大,我们只能弃掉马车。”御阶敛眉道。
“好。”连沧月紧了紧豆豆身上的衣服,便走了出来,望着天地茫然的一片,她心中一片悲凉,不知又有多少白骨被雪掩盖了。
御阶递给连沧月一把油纸伞,“请皇后见谅。”
连沧月抬眸望了望御阶,他高大的身形飘满了雪‘花’,墨发上已经结冰,浓密的睫‘毛’上落下了一层薄薄的白‘色’,琉璃‘色’的眸子似是深不见底。
“御统领不必客气,你叫只需直呼我的名讳便好,这里不比皇城。”她不想徒添麻烦,况且此次她是‘女’扮男装,不想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是。”御阶淡然的扫了她一眼,烈风中她一脸的恬静,白‘色’的雪‘花’纷飞在她的墨发,她如‘玉’的脸庞,甚至擦过她那两片樱‘唇’,在她的肩头滑落,仿佛误入人间的‘精’灵一般,飘逸而冷‘艳’。
“御将军在军旅中待了多少年?”虽然眼前是茫茫的一片,可是御阶却轻车熟路的领着众人翻越山峦,没有丝毫的迟疑。
“十六年有余。”御阶的眼眸流转,浮现出一丝浅浅的忧伤。
他在七岁的时候就被御楼送到军旅中摔打,在金戈铁马中度过了他的童年,以前的时候他觉得那是御楼对自己的历练,是为了让他成大器。可是现在才知道,只有将他放在天边,放在与外界隔绝的军旅中,贤王府才不会有嫡庶之争,风太后才不会黯然伤神,因为对他们而言,他就是一个耻辱,是深埋在他们心中的那根刺。
“喔,十六年是够漫长的。”连沧月叹息一声,她忽而说道,“御统领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御阶心中一愣,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融化,在裂开。一直以来,众人关心的是他到底有没有尽忠职守,有没有打胜仗,有没有给贤王府丢脸,可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苦不苦,累不累。
御阶的心瞬间有些失控,他忽然想撸起自己的胳膊,让她看看自己因为第一次骑马被马踩伤的伤口,那次他几乎丧命,昏睡了三天三夜才从鬼‘门’关里捡回半条命,他想让她看看他背上那道蜿蜒的伤痕,那是他镇压边境叛‘乱’时留下的,为了立军功,他主动请缨带着一支先锋队潜入敌人的腹部,这一刀就是叛‘乱’首领砍下的,他本以为立了军功,御楼就会对他另眼相看,贤王府便会以他为傲,没想到换来的只是世子的坐立不安,贤王妃的冷言冷语和御楼的淡然。
他仰起头,任凭风雪打在自己的脸上,密密匝匝的风雪让他面部微疼,冰冷的感觉让他瞬间清醒,眼眸中的愤怒瞬间化为平静。
声音也变得‘波’澜不惊,“怎么会,这都是臣子的本分。
一行人行走在低洼的深谷时,忽然一队黑衣人朝着他们包抄而来,连沧月觉察到了异样,连忙将豆豆护在怀中,御阶命令‘侍’卫保持抵御的队形。
突然听到一声粗犷的笑声,“小的们,莫要把他们都‘弄’死了,大哥可是喜欢活吃人心。”
连沧月眯了眯眼睛,看来这是一群强盗,并且不为财,只为人,甚至说为了吃食,也对,这漫天风雪任何财货都是身外之物,只有填饱肚子才是硬道理,可是没想到,这群丧心病狂的qín_shòu竟然吃人!
“沧……月,你带着豆豆闪到一旁,这些人让我对付就好。”御阶有些艰难的说道,毕竟在宫中对她敬重惯了,忽然这样称呼,倒是让他有些为难。
“好。”连沧月带着豆豆闪在了一边,她相信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御阶的对手。
御阶带着‘侍’卫迎了上去,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此时雪落无声,一场厮杀在烈风中开始了。
“小的们,围住那个头儿。”只见一个扛着大刀的黑黝黝的胖子喊道。
连沧月心中暗道,这小子竟然还晓得擒贼先擒王。
四五个人将御阶围在中间,他们同时举起大刀向御阶砍去,御阶有些应接不暇,但是他依旧疾如闪电,长剑出鞘,宛若游龙,快速的撞击在那些大刀上,众人只觉得刀剑震动,手腕上传来剧痛,有两个人甚至丢掉了手中的大刀,狼狈的坐在了地上。
御阶干净利落的收剑,身边的‘侍’卫也皆不是等闲之辈,瞬间将身边的麻烦解决。
望着那几个还在观望的黑衣人,御阶的嘴角浮起浅笑,说出来的话却‘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