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桐不解道:“夫人也能赌?”
“不止是夫人,有时候他们的彩头甚至是自己的一条手臂或一只腿。”倾羽神秘兮兮道:“不如今夜你我同去见识见识。”
夙桐赶紧摇头:“那怎么行,师父知道了要生气的。”
“你不说,我不说,师父不会知道的。”倾安慰他道:“况且我都下山那么多次了,师父也没有生我的气不是?”
“可是……可是我跟小羽不一样。”夙桐略想了想,无奈地叹道。整个天音教上下谁不知道凤鸣偏心倾羽这个小祖宗?倾羽下山没事,只怕换成他可就未必了。
倾羽玩性上来了哪里肯从?详装不快道:“夙桐你不答应,看来只好让漓渊随我去了。”
“漓渊?”夙桐微微愣了下,倾羽自己一个人下山都够让他不放心的了,再带上那个冒冒失失的小鲤鱼精,不惹出乱子才奇怪!
“不行不行。”夙桐急忙否决道:“还是我随你下山好了。”
“夙桐,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倾羽一把揽过他的肩道:“我答应你,就玩两把,天亮之前我们就回来。”
夙桐想想又问:“倘若输了岂非很危险?”
“你身你么时候变得这样婆婆妈妈啦?”倾羽将手中的酒坛丢给夙桐,笑道:“况且我们有银子,你若不放心,我们赌银子就是。”
“那好罢……”夙桐到底是少年心性,何况他自己也对倾羽口中那个‘山下的世界’充满好奇,在播月山修炼了这么多年,想来他也不曾下山走动……于是冲动作祟,夙桐终于决定陪着倾羽下山荒唐一回。
……
夙桐化了人的模样,果不其然被倾羽口中人类‘不一样的生活方式’给迷了个神魂出窍,他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盛景,人们熙熙攘攘地凑在一起,大肆吆喝的小贩,街边的占卜术士,结伴放河灯的少女……街边的小摊上,商贾们摆着各色各样的货品,绫罗绸缎,折伞泥人,还有许多他见所未见的东西,千奇百怪,道不出个名字。
“小羽,为何那些姑娘要放河灯?”夙桐被各式各样的灯火迷了眼,一路东张西望着,好奇地问道。
“那是奠基故人的一种方式。”倾羽拉着夙桐穿过河灯漂流的廊桥,讲释道:“人类相信,只要把想说的话写在那些河灯上顺水漂去,流水就能够将他们的话传达给死去的亲人。”
“那天上的那些呢?”夙桐指了指天空中的孔明灯和河边放灯的男女:“他们也是在寄托对死者的思念吗?”
“不是,那些是孔明灯。人类用这个来祈愿,他们相信这东西能将他们的愿望捎去天神那里。”倾羽微笑地说着,伸手一指河边那对男女刚刚放飞还在缓缓升起的孔明灯道:“夙桐你看——”
夙桐顺着他的手势望去,这正是一对祈求能相偎到老的恋人,他们一起放灯,眉目间全是浓浓的眷恋。果不其然,那对男女放的孔明灯上用簪花楷提着一行娟秀的小字:去也无从去,住也如何住,若得江上泛扁舟,妾愿随君往。
“愿望……真的能传达到天神那里么?”夙桐很认真地在想些什么,他抬头看了看漫天飘荡的光点,眼里映出的全是一颗颗明亮的愿望。
倾羽耸耸肩:“我不知道,不过他们都是这么说的。”
夙桐忽然有些兴奋地拉着倾羽道:“小羽,我们也去放一盏吧!”
“依你。”倾羽见夙桐那么有兴致,心中自然欢喜,二人去街边挑担的老汉那儿买来一盏素灯和一支短烛,夙桐又跟老汉讨了笔墨,这才寻了个静处提笔写了起来:
“一愿师父身体安康,神功盖世平安渡劫;”
“二愿师弟课业进步,教中上下永无烦恼;”
“三愿……”
夙桐写了一半,居然发现倾羽很认真地在看他写,他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下笔,有些别扭道:“小羽,你且背过身去。”
“为什么?”倾羽有些无奈地嘟了嘴:“我也想看。”
“不行。”夙桐很执着地拍着倾羽的肩膀,硬将他扳成了后背对着自己:“因为这个愿望跟你有关,看了就不灵验了。小羽乖,听话。”
“什么和我有关,神神秘秘的……”倾羽不情愿地嘟囔道,百无聊赖地对着漫天的孔明灯仰起了脑袋:“夙桐你该不会是在祈求上天给我来段好姻缘吧?”
“瞎说,我明明是祈求师父早日将你这大师兄逐出师门,我好坐你的小祖宗之位。”夙桐知他在开玩笑,亦轻开着玩笑回道。他戒备地看了几次,见倾羽当真没有转头偷看,夙桐这才继续抬笔,在灯上缓缓写道:
“三愿小羽一世无忧,事事皆能如愿以偿。”
夙桐写好后将短烛放进灯里点燃,夜间无风,那孔明灯很快便摇摇摆摆地升了起来,飞上天去。
“小羽,好了。”夙桐做好这一切,拍了拍倾羽的肩膀,总算同意他转过身来:“不是说要带我去赌坊开开眼界么?我们走吧。”
既然夙桐要求,倾羽自然却之不恭,没一会儿,二人便大摇大摆地逛进了西市的赌场里。
那赌坊名曰‘章社’,与九龙巷黑市里的青蛇赌坊一东一西,并称播月成的两片牙关。赌坊主人的名字世人至今无从可知,只都敬称他一声‘章爷’。这章爷是青蛇赌坊的第三任老板,传说前两任分别是他的父亲和祖父,三代下来,**白道上的人和这家子似乎都有点交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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