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白的话,赵普苦笑着摇头说道:“林大人,你说这话可真是能跟晋惠帝的‘何不食肉糜’相比了。户部再拨?拿什么拨?你知道国库还有多少钱啊?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
听了赵普的话,李观棋也不觉地有点儿动容,沉吟着说道:“三十五万灾民!三个月也不过需要二十万粮食,加上运费之类的,如果买下等糙米的话,五十万两银子应该是够了!难道国库连这点儿钱也拿不出来了?”
“就是啊!我大乾朝岁入两千万两,难道连五十万两赈灾银子都拿不出来吗?”林白义愤填膺地说道。
赵普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李陈叛乱,朝廷出动了二十万大军,人吃马嚼的,一天多少钱?林大人,那钱花的真跟流水似的,这仗可是足足打了将近一年啊!”
说到这儿,赵普伸手指了指秦敏中,沉痛地说道,“你看看秦相!眼瞅着才五十岁的人,头发都已经白完了,人也瘦的只剩皮包骨头了!为什么会这样?他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熬干了心力,尽力维持,国库早已经空了,你知道不知道?”
“可是户部不还是拨了赈灾款吗?我也不是捕风捉影,无风起浪,我派人察看了他们的账本,所有的赈灾粮款,全都进了一个叫做高大胖子的钱庄!”林白怒气咻咻地说道,“那是朝廷的赈灾款,为什么会进私人的钱庄?”
“林大人,高先贤是什么人,陛下更加清楚!如果没有你口中的这位高大胖子,灾民还救不下来呢!”赵普苦笑着说道,“不错!户部是拨了钱!可是户部只拨了五万两,这已经是户部的极限了!这五万两进了高先贤的钱庄,出来的却是十万两啊!就是这十万两,才买的起三十五万灾民所吃的稻糠和麦麸啊!”
“你这是在狡辩!如果不是有人贪腐!朝廷怎么会捉襟见肘,就是这次的赈灾款。也到处都有人从中克扣!”林白仍是不肯罢休!
见林白说到有人克扣赈灾款,李观棋脸色一冷,望向赵普,说道:“这事可是真的?”
赵普点了点头说道:“回陛下。确有此事!”
李观棋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林白说的居然是真的,赵普也居然会直接承认,而且听赵普的语气,那些克扣赈灾款的官员明显也是没有受到处分的。他又看了看秦敏中和东方睿。从二人的脸上的神情,他知道这事儿他们也是知道的,看来中枢府有着自己的考虑。
林白向来是嫉恶如仇的,他没有李观棋那么的想法,一听到赵普承认,便立刻怒声喝道:“赵大人,既然地方官员克扣赈灾款的事实存在,你们中枢府也知道,为何却视若无睹呢?你们对得起灾民吗?”
赵普沉声说道:“林大人!请你稍安勿躁。官员克扣赈灾款是事实不假。但是我想请问林大人,千千万万的灾民。谁去发给他们赈灾粮款啊?是你发,还是我发?还不得靠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喂饱了他们,他们才肯去卖命!”
“真乃旷古之缪论,贪污受贿居然还有了大道理?”林白恼了!
“这是千千万万血淋淋的事实,换来的大道理!”赵普也是毫不相让,“林大人是御史,可以只盯着官员的操守,可是中枢府要关心的是天下百姓,不能不考虑的更加周全一下!”
林白连连摇头说道:“食君俸禄,为君分忧。点点滴滴。皆是民脂民膏啊。你们怎么忍心在饥民的口中往外抠粮食呢?”
赵普苦笑一声说道:“林大人,你看到的是我们从灾民的口中往外抠粮食,可是我看的是三十五万灾民都有了吃的,虽然吃的不好。可是却没有饿死!”
“你这还是在巧言令色,就是因为有了这些贪官的存在,灾民才会吃牲口才吃的稻糠和麦麸,如果都是清官的话,他们会吃的更好一些!”林白仍然不肯放弃自己的观点。
赵普再次发出一声苦笑,说道:“林大人。你以为我们中枢府就不想天下的官员都是清廉如水吗?可是古往今来,多少清官,多少贪官啊?”
林白一愣,但还是不的不承认:“清官如凤毛麟角,贪官如黄河之沙!”
“对啊,那我们不依靠他们,依靠谁啊?”赵普双手一摊说道,“我们不反对革新吏治,但是天下官员贪腐十之有九,如果不分青红皂白,将贪官全部一网打尽,那么谁来替陛下分忧?谁来替百姓办事?”
“你口口声声地为贪官进行辩护,到底是何居心?是否你收了他们什么好处?”林白瞪着眼睛冲赵普怒声喝道。
“够了!”李观棋适时地制止了林白的再一次暴走,瞪了他一眼说道,“这事儿中枢府做的没有错!”
“谢陛下!”秦敏中等三人齐声说道。
林白急了,怒气冲冲地说道:“中枢府没有错?就是因为中枢府的放任不管,才使得下面的官员贪腐成风!才使得老百姓始终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乾朝已开国百年,可是时至今日,哪一道没有几万饥民?除了江南道比较富庶之外,岭南、剑南、山南、陇右各道,老百姓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事情多的是!像你们这样的,天天坐在中枢府里面,看看下头递上来的折子,就以为天下一片祥和了?陛下,中枢府同流合污,请予以严惩!”
“依朕看,该严惩的不是中枢府,而是你这样不识大体,沽名钓誉,一味胡搅蛮缠的!”李观棋气呼呼地说道,“朕要的是真能解决问题的人,不是光知道喊口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