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直接蹲下身去,一手便把舒年的脚踝握住了。
她骨架很小,脚踝特别纤细。握在手里,都没有什么存在感。
舒年愣愣的低头看着他,也没有再挣扎,只是任他帮自己把鞋子脱下来。她感受得出来,他动作很小心,甚至算得上是体贴,和以前记忆中张狂的那个男孩,截然不同。
也许,过去的自己,是对他有偏见吧!
“流血了。”夜晏蹲着身,微微皱眉。又环顾一圈四周。
舒年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后跟,那儿已经磨出了血。
“这边没有24小时的药房。”
“不要紧。”舒年道:“一会儿我去医院,在医院随便整理一下就好。”
夜晏直起身来,看她一眼,挑高眉,眼里有几分探寻,“回医院,不回家?”
舒年眼神暗了些,将目光投射到黑沉的夜色里,良久才‘嗯’一声。她估计今晚向沐阳应该也不会回家,刚刚在晚宴上,她已经看到他的女秘书正对他虎视眈眈。
——
夜晏开着车,视线总是忍不住时不时的朝身边坐着的女人飘过去。她穿着礼服,性感又清纯。这样的她,总让他想起十八岁那年,那一晚的彼此……
再看她暗淡的神采,又想起刚刚向夫人的那番话。
“刚刚,向夫人说,你不能生育……”夜晏到底是没忍住,问出口。他明显看到舒年面上一恸,但还是强忍着,将话问完:“和五年前那件事有关吗?”
舒年有许久的沉默。
窗外,昏沉的街灯,从她面上扫过。她小脸看起来很是苍白,似含着一丝浅笑,可是,连那笑容都是苍凉的。
“宫外孕。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切了一边输卵管。”她原本以为对于这件事,自己已经麻木了,可以和不相干的人将过去所有的事都轻松说出口。可是,声音里,却还有些发抖。
轻轻的,像飘在空中。
可是,这对夜晏来说,无疑似一记猛拳,狠狠砸过来,砸得他透不过气。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绷紧。双目死死盯着前方的路况,眼眶,渐渐泛起红来。那种追悔莫及的痛,他实在找不到词可以形容。就好似青天白日,被人狠狠掐住了咽喉,呼吸不得。
舒年发现了他情绪间的不对劲,苦笑,“你不用怜悯我,我早就不在意了。”
夜晏很想甩自己两耳光,只闷闷的道:“我透口气。”
他把车窗降下。
越是如此,在她面前,越说不出当年的实情。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真如唐纪枫说的那样,没种!
————
夜晏将车在一家商场停下的时候,发现舒年竟然歪在车窗上,已经睡着了。窗外的灯光笼罩着,她白皙的脸上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芒,将她眉心间的疲倦照得清晰可见。
夜晏一转头,见到她这样的睡颜,心里几番难以言说的波动。
上次,这样近的距离见到她的睡颜,还是五年前……
那一晚,他看了整整一夜。眼都没合上过。以至于,这五年来,很常时候,一闭上眼,就是她睡着的样子。
可是,那时的她,睡得安详又餍足,浑然没有此刻这样疲倦的姿态。
她的手机,在手包里震动。夜晏回神,没多想,便将手机从她包里拿了出来。手机上,显示着‘向’字。
向沐阳?
夜晏毫不犹豫给直接挂断了。
他看了舒年一眼,将他电话揣身上,下了车。手机还在响,他一次次的给他挂了,挂一次心里爽一次。
——
二十分钟,夜晏就折了回来,手里多了个盒子。
他将鞋盒放在后座上,看了副驾驶座上的她一眼。她还睡着,一点都没有要醒的样子。向沐阳那边总算是消停了,夜晏这才把手机给舒年放回原处去。
一路,夜晏将车开得很慢,但是,很快也到了医院。将车停进停车坪,才轻轻拍她,“舒年。”
舒年睡得昏昏沉沉的,夜晏唤她,她就醒了。自己也没想到,竟然在他车上睡着了。浑浑噩噩的看了眼窗外,才发现已经到了医院。
“谢谢。”舒年一手提着沉重的裙子,一手搭在门把手上。
“等一下。”夜晏把她叫住。舒年狐疑的看他,他人已经从车上下来,打开后座的门,将一个盒子取下来。而后,又绕到她这边来,替她拉开车门。
舒年全程都看着他,只见他弯下身来,将盒子打开。
月光下,一双平底鞋,清晰可见。舒年虽然平时不用向沐阳的钱,不去逛那些奢侈品牌点,但是也认得出这个牌子。
“你……”舒年有些错愕的看着再次蹲在自己面前的他。
“穿上吧。”夜晏将鞋子摆在她面前,“你后脚跟磨伤了,小心点。”
舒年没有拒绝,将脚伸进去,竟然是刚刚好,正好是她的尺码。
“这是你买给女朋友的吧?多少钱,我给你。”舒年颇觉得不好意思。
夜晏看她,“我没有女朋友。”
“嗯?那这鞋……”
“就不能是专程给你买的?”
“……”舒年望着夜晏,亦是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心里却还是波动了下,像是那根安静了许久的弦被一只温暖的手拂过。她最终从车里钻出来,在他面前站定,“我把钱打你卡上吧。”
“你拿什么还我?”夜晏单手搭在她身后的车身上,高大的身子拢着她,“你一个月3500的工资,这双鞋子9300,差不多你快三个月的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