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麽麽你说,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躺在榻上,眼眸未睁,声音极轻。
刘麽麽站在一旁,垂首恭谨,心思转过几转,“太后娘娘心里有数,定能猜测到,老奴愚笨,皇上的心思老奴不知。”
太后勾了勾嘴角,摇了摇头,“你这又是何必?你跟着哀家这么多年,哀家是什么人难道你还没有看清么?”
刘麽麽跪在地上,“老奴不敢妄议太后娘娘,还望太后娘娘明鉴。”
太后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跟着哀家入宫的人有两个,哀家在宫里这许多年,前前后后也有不少奴才伺候,可是最后一直能够留下来的人只有你,就算你不说,哀家也知道你是个聪明的。”
“太后娘娘,奴婢……”刘麽麽心里发怵,她猜不透太后是什么意思,明明是谈论皇上,现在却转到了她的身上。
太后嗤笑了一声,“放心,哀家就是知道你是个聪明的,所以哀家会留着你,但若是你不聪明了,呵……”
刘麽麽想跪下认错,可是在太后的目光之中却是跪不下去,苦着一张脸,“奴婢已年老,或许脑子有时候确实有不中用的时候,还望太后娘娘恕罪。”
“哀家只不过说说罢了,瞧你,紧张作甚?”太后起身,“别怕,哀家也活不了几年了,你也不用伺候多久了。”
刘麽麽把这句话在心里过了几遍,暗暗猜测太后的意思,“太后娘娘还年轻,定能长命百岁。”
“呵呵,”太后站起身,“哀家活不了那么久,皇上不会让哀家活那么久。”
刘麽麽心惊,亦能隐隐猜到太后话里的缘由,只不过皇家中事,不是她一个小小的奴才可以置喙议论的,是以不敢接话,只得低头沉默。
太后也不期盼她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便是她说她的聪明之处,“只是,如今哀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让湄儿可以获得圣宠了,亦不知道关雎宫的那位,皇上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如皇后一样,太后也猜不透皇上的心思,若说不放在心上,可是这些日子一入后宫,除了重华宫便是关雎宫,其他人竟是再也没有去过。
可若说放在心上,可是太后不相信皇上不清楚,他这样宠幸于她,把她贸然放在容华的位置,风口浪尖,足以让后宫那些女人记恨一辈子了。
“祺主子的福分在后头呢,太后娘娘庇佑,定是能……”
“麽麽什么时候也学会用这些话来搪塞哀家了?”太后没等她说完便打断,“且看着吧,到底谁的福分在后头还说不一定呢。”
“是。”
“不过,皇后与哀家做对,也许也是活不长了。”
坤宁宫
“麽麽是觉得本宫做错了?”皇后端起一旁的茶杯,浅抿一口。
金麽麽沉思了几瞬,诚实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皇后怔怔的望着远处冉冉升起白烟的缠枝牡丹翠叶熏炉,轻轻摇头,“本宫也不知道。”
“那娘娘还……”
“本宫不过是赌一把罢了,”皇后嗤笑了一声,“赌赢了,雅儿以后好歹也有个依靠,本宫死了也能瞑目。”
赌输了,自然便是万劫不复。
“娘娘那何必把赌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或许换几个人多撒,成功的几率也大些。”
皇后对此并不赞同,她身居高位,这些年阅人无数,自是能看出后宫其他女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们都和她一样,有野心,有欲|望,且贪婪更甚。
唯独苏静翕,或许是年龄小,或许是涉世未深,或许是掩藏的太好,总之,她长久观察以来,自是知道,她与别人不同。
也许便是因为这份不同,皇上才会愿意宠爱于她。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同,她才能放心,安心把自己的孩子托付于她。
“若是本宫诚意不够,她如何会真心帮助本宫呢?”孤注一掷,有时候是有些危险,但是一旦成功,所得的收获却是最大的。
“娘娘圣明,老奴愚昧,”金麽麽行了一礼,想通了其中的缘由,十分认同皇后的做法。
“到时候,不管如何,本宫定会求皇上饶恕麽麽,若是成功,还望麽麽替本宫好生照顾雅儿才是,那是本宫唯一的牵挂,麽麽定要……”皇后忽然握住金麽麽的手,郑重道。
金麽麽想要跪下,却因为被皇后拉住不得,“娘娘,也许皇上不会那么狠心……”
“本宫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在前,还有父亲谋逆在后,皇上不可能会饶恕本宫的,就算……总之,麽麽定要答应本宫,”皇后这些日子把精力都没有放在皇上身上,亦没有想与她人争宠或是嫉妒,反而看得更清,对如今所处的位置意识得更全面。
就算皇上到时候真的饶恕了她,那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最多不过是打入冷宫罢了,皇上仁慈,她却不能苟活,如何到时候皆是一死。
“娘娘,老奴答应您,若是可以,老奴定当誓死护着大公主长大成家。”
“本宫先谢过麽麽,”皇后想要行礼,却被金麽麽拉住了,“娘娘不可,娘娘折煞奴婢了。”
…………
苏静翕心心念念的初四终于在她的期盼之中到来了,为此,昨晚宗政瑾第一次有怨念,十分不满的“惩罚”了她,可是到底没有真的责怪于她,更没有取消这次探亲。
后宫之中,能够与亲人团聚的人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但是这是皇家仁慈,那些没有机会的妃嫔亦是不敢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