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芽的眼睛也直了，直定定地盯着那金球，惊讶地小口微张，筷子夹起来的水晶咕咾肉都在豆芽愣神的时候，吧嗒一下掉桌上了，豆芽还一瞬不瞬地盯着，不知道捡起落桌上的咕咾肉吃了。
“丫头你先？”李大人笑道。
“您肯让我先尝？”冯如萱还惦念着，要帮钱德贵套到李大人手里的钱家祖传菜谱呢，刚她与李大人，一老一少僵持不下，不就是想争谁吃这焦香脆皮锅浇肉的第一口吗。李大人为吃第一口已然舍出了老本。
“当然，你若先尝，我就不给你家钱大厨菜谱了。”
“别，还是您先尝吧。”冯如萱一听李大人的话，忙道让李大人先尝，她不急可以等李大人尝玩再吃，天知道，冯如萱有多想尝第一口，可不能为了自己的一时口舌之欲，而舍弃他人获利。
就算冯如萱不是性格使然，凭借她做生意的经商原则，也不允许她这样做。
“那我就不客气喽。”李大人笑开花，掐筷子，落在那金球顶上。再用筷子轻轻一敲。
嘎啦啦——香米被烹炸后，遭筷子敲击，发出了碎裂的声响，只见那金球就好似孵化的蛋般，从顶碎开，香气又蒸腾出一白雾，那香味浓郁的，让人恨不得馋得将舌头给吞下腹去。金球顶被敲碎，碎掉的焦黄香米掉进未碎的球里。坠落进汤汁里，又发出了低低的声响。
李大人道了声：果然。没再往下道，谁也不知道李大人这声果然，究竟在说什么，而冯如萱却已精明的猜到了，李大人说得是果然这才是地地道道，真正正宗的锅巴肉。
李大人掐筷子夹起一块浸了汤汁的锅巴，送入嘴中。其实这锅巴，就算不沾金球里装的汤菜吃，味道也已是很不错了，因为锅巴里包着肉菜，钱德贵在烹制这道菜时，不停地转动着铁球，非但让铁球里曾裹住的香米均匀受热，更让金球里的菜在均匀受热的同时，随着铁球转动，将包裹在铁球内壁上的锅巴里层全部滚遍。
菜肉的汤汁其实早已在烹制的过程中，渗透在锅巴里。
“丫头你也来尝尝。”李大人共吃了两块，前一块似在回味。而后一块才似是真正的在品。
“好。”冯如萱应了声好，执筷子，夹了一块锅巴，先吃锅巴，尝了下，觉得味道极佳，又再将夹了块沾了菜汤的锅巴肉送嘴里。恩，这味道比刚刚的锅巴浓郁，菜香重，味道更香。冯如萱吃了这两样，还嫌不够，又单独去架菜吃。锅浇肉的菜里竟融入了浓郁的米香。
“还是丫头会吃。当年老朽就是不会吃这道菜，才致使这菜失了传。”李大人终于道出了与这道菜的渊源。
“您？”
“老朽的祖上与钱家一并在前朝共事。后来前朝覆灭，钱家怕遭牵连，便举家迁离京城，而我家老祖宗却固执地留在了京中，新皇即位，贤明恩德，不计前朝恩怨，甚至重新复用了不少前朝老臣，于是，我家这才得意留在宫中，继续做宫中的御厨。”
李大人说时，豆芽将掉落的咕咾肉拾起送进嘴里，又夹锅巴吃，学着四婶的样子，分三种吃法。豆芽霎时爱上了锅浇肉，食客们看着纷纷眼馋，可大伙眼馋归眼馋，谁敢启口，请命上去跟着试吃。
后还是冯如萱发话，今日来冯家酒楼的食客们也皆有口福了，可以一并来尝尝这道焦香脆皮锅浇肉，若是觉得好吃，现就可以点菜，烧制。冯如萱一开口，冯家酒楼的食客，大多尝也不尝，直接点了这道锅浇肉。
而御厨及来看热闹的大师傅们则看不下去了，一个个跑出来，你一筷子，我一筷子地频于试吃，众人试吃。李大人则继续讲。
“当时我家老祖宗记得这道菜的做法。可烧菜是传男不女，我爷爷那辈仅得了我娘一个女儿，所以这烧菜的本事，自不能传给我娘，而我爷爷则曾那特殊的厨具烧制过一次锅浇肉给我吃，味道也极好，不输于钱家，可后来……”李大人不好意思地露齿一笑。“我也仅是尝过那一次，就是用这锅巴沾汁吃。当时，可能也是我年岁尚幼，少不更事吧。我爷爷烧完这道菜不几天，就过世了。而我竟把我家老祖宗辛苦留下的烧着锅浇肉的厨具给当废铁充军，重铸成了武器。后来，我才知道这东西是宝贝，可……悔已无用。”
听闻李大人的话，众人皆露出一副恨其不争的懊恼相。两名御厨更是，头次听闻自家师父竟还有这般丢人的野史。也是只能苦笑不语。
“要不是天赐聪颖。只怕是……哎！我这辈子都无缘再尝这道菜了。”李大人说完，伸手从怀里颤巍巍地掏出一只包裹来，包裹里三层外三层，不比两名御厨包圣上颁的黄帖包得布少。
摘去了一层又一层布，那包裹里裹着的蓝皮破卷露了出来。
“喏，这就是你钱家的祖传菜谱，这些年，我都是照这上面记的，烧咱们两家的菜供皇上，皇后，太后品尝。只烧了一小半，因这是你钱家的菜谱，老朽实在不敢挪用太多。”李大人为人很是忠厚老实，他挪用了人家钱家菜谱炒菜，用了就是用了，他承认，用了哪样，李大人都写在纸上，叠四方夹菜谱里。
钱德贵打开那菜谱里夹得纸一看，原来李大人只挪用了他钱家五样菜，倒真不多。
“现在这东西，物归原主了，老朽这心里也踏实了。”李大人道，拿着人家祖传的东西，李大人总觉得烫手，每次炒菜，都强忍着不去翻，不去偷学，那感觉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