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家的族人虽然都知道家主对主母不喜,老夫人也很不喜欢这个儿媳妇,但是谁知道内里已经被磋磨成这个样子。
个个神色大变,瞅着范大人,窃窃私语起来。
宠妾灭妻乃是世家的大忌。
林简家中的小娇闹出来那么大的事情,世家们都上了弹劾的奏折,林大将军也因此被迫在家思过,谈论起新贵的后宅世家们都摇头,没想到,他们自家的家主竟然也是这样的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每个人的心里都闪过这句话。
中常侍骂范老夫人的话也言犹在耳。
范大人差点当场失态,他强忍了数次才没有用袖子做出掩面退下的举动。
养这个女儿真不如养条狗。
竟然当着这么多人揭家丑。
范夫人也愣住了,她心中堵了许多的情绪,心疼,心酸,还有被女儿维护的欣慰,温暖,以及担心和恐惧。
“你就是这样教女儿的?!”
她从范大人望过来的眼神中看出了这样的话。
对于夫妻恩爱,她早已经不指望了,若不是因为女儿,她连熬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虽然已经是皇家人,但女儿当众揭父亲的短终究还是不孝,会被众人诟病,但这又是为了维护她才如此,范夫人的鼻子一酸,怀中抱着的圣旨卷轴上的杏黄色被泪水浸的更深。
在漫长的静默之中,终究,范夫人挤出一句话,“多谢皇恩浩荡,多谢充依娘娘厚赐。”
范八娘看了看母亲强自抑制的神色,淡淡地道:“本宫原本想在未出阁时的闺房看一看的,只是范家的大门迟迟不开,若是看了,不能按时返宫,本宫这就告辞,请范夫人届时别忘了入宫叙话。”
说完之后,看了看一旁站着的范老夫人和范大人,“起驾回宫。”
中常侍手里拿着天子节仗,脸色淡淡地道:“范大人,臣和充依娘娘就此别过。”
范大人原本还想塞点银票贿赂中常侍在皇上面前说好话,见中常侍毫不掩饰对他的轻待和鄙夷,便放弃了这样自取其辱的举动。
范老夫人则压根不敢再开口说话。
今日被中常侍呵斥一事,让她许久都不好意思出门了。
和迎接时的托大不同,送行时,个个恭敬,谁都不愿意得罪这个从范家出去的充依娘娘。
范五娘瞧着远去的车驾忍不住低声嘀咕,“瞧瞧她都张狂成什么样子了,只是可惜花无百日红。”
对于这位敢想敢干的堂妹,范五娘的心中有着许多的怨念。
在闺阁之中,就处处被压一头。
要定亲事的时候,范八娘就入了宫,闹得满城风云。
现在范家女的名声好不容易好了点,范八娘又回头来逼着范大人认了女儿。
她们都被她祸害的不轻,她到打扮的贵气凌人,头上的金步摇晃个不停,看得就让人心烦。
一向处处应和她的范九娘却痴痴地道:“若是能够光鲜这么一回,也值了。”
即便是日后在冷宫里,也不用和其他人争宠了。
淮阳王若是登基,怎么也不可能虐待皇上留下的妃嫔们。
嫁人遇到范大人这样的,真是没有地方去哭。
范五娘没有作声。
被范八娘闹这么一出,王谢两家的婚事只怕是不能想了。
范五娘的心中升起一股子怨憎。
怨憎范八娘不能老老实实地在宫里做她的充依娘娘,怨憎范大人和范老夫人毫无半点气节。
总而言之,她此刻是看谁都不顺眼。
范五娘冷着脸子自个回去了,连搀扶范老夫人的念头都没有,范九娘失魂落魄,更是想不起来。
范夫人抱着圣旨看着女儿赏下来的绫罗绸缎,东珠黄金,想着女儿说的话,无声地哭泣。
范大人无颜呆在这里,早就躲进了书房里。
范老夫人更加感觉到了人情炎凉,她怒道:“你莫要把圣旨哭花了,快点来扶我。”
范夫人噙着眼泪,走过来搀扶,却又被范老夫人将手重重甩开,“你拽的这么紧做什么?”
“母亲……”
范夫人糯糯地轻轻扶了上去,又被重重甩开,“你难道没有吃饱饭吗?”
族人都斜着眼睛偷窥,“原来范老夫人私下里就是这样揉搓范夫人的。”
怪不得中常侍说出那样的话来。
族人都在暗地里摇头。
大奴过来请示:“充依娘娘赐下的这些东西,要怎么造册才好。”
范老夫人憋着气道:“这是给范家的东西,当然要入……”
话还没有说完,看见大奴的神色,范老夫人顿时清醒过来,改口道:“充依娘娘既然都说了那样的话,夫人自己收着罢,免得届时又来哭哭闹闹,说是我们范家亏待了你。”
又道:“若不是老头子注重名望,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讨喜的媳妇,嫁来的时候就没有多少嫁妆,还胡吃瞎喝的糟蹋光。”
范夫人低垂着眉眼,不做声,一看就是经常被这样辱骂惯了的。
族人们不由得对范八娘的话更是相信了几分。
范老夫人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怒气,好让范夫人明白,不要以为有女儿撑腰,就能翻出她的手掌心了。
却不知道,让旁人看了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直到心腹的婆子提示她,这才有所收敛。
但是已经为时已晚。
……
范八娘借着皇上的势给母亲出了一口恶气,心里舒坦了不少。
“权势真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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