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自觉再也不可能这么推心置腹地和女儿这么说话了。
林玉柔是他最小的孩子,也曾经很得他的喜爱。
然而林玉柔并不相信,嘶声质问:“父亲,难道不是这样么?”
“自然不是,”林简自嘲地笑了笑,做父亲做到这个程度,也真是失败,只是他早已认清了这个结局。
正如继母说的,总得得罪一方,不然便是里外不是人了。
争无可争,辩无可辨。
“难道你的祖母和嫡母都没有告诉你,这一切是淮阳王的意思么?”林简问,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想必你的大姐也会乐意告诉你的。”
林玉柔愣了愣,轻声说:“我原本以为这一切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林简提高了声音。
接着又叹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难道你以为我们都是在骗你不成?”
“……”林玉柔看林简的脸色不善,立即补充道:“父亲,我觉得你们都被林乐霜蒙蔽了,淮阳王说这些话并无旁人在场,这些话都是她带回来的。”
言下之意,林乐霜不是东西,可能会骗人,一定是林乐霜对小娇有敌意,所以才故意这么做。
林简同情地看着女儿,“你不是还被祖母罚了去祠堂么?难道你当时只是为了故意让你大姐的闺名受损么?”
女人家的斗争,没完没了,层出不穷。
难道林玉柔当时只是为了口舌而口舌么?
究竟还是个小女孩子,林简心里想。
“……”林玉柔想张口否认,又觉得没有办法否认,她和林乐霜那个贱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父亲都看在眼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而且,按照父亲旧日的习惯,如今这个样子,也不过是来告诉她要做什么,而不是真的问她怎么想。
说服父亲是一件多么难的事。
她如今身无长物,拿什么来哄的父亲为她出头。
灰了心,林玉柔反而能够静下来想一想,父亲这是要告诉自个什么呢?
她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难道这是真的?”
林简叹口气点了点头。
“林乐霜这个贱人,她不守闺誉……”林玉柔的眼中射出凶狠的光,上前爬了几步,拽住父亲的衣角:“父亲,您也知道了,祖母多么护着她,原本是真的,是真的……”
等到林玉柔冷静下来,林简才说:“傻孩子,你大姐和淮阳王成亲,对林府,对你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么?”
“好事?”林玉柔发出一阵疯狂的笑声。
这是林府的好事,是父亲的好事,但绝不是她的好事。
“那是自然,你姐姐嫁得好,林家水涨船高,唯一没有定婚事的就是你,你难道还怕嫁不到一个好郎君?”林简将道理掰开来讲,希望林玉柔能够和林乐霜和平共处,眼光放远一些。
“你何必和未来的淮阳王妃过不去?”林简问。
螳螂能挡车么?不能,所以为什么不能躲得远远的,好好过日子呢?
“淮阳王妃?”林玉柔的眼泪流了出来,二姐的心愿便是嫁给淮阳王,再不济能够进宫做宠妃。
结果,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她们的仇人竟然能够去做淮阳王的正妃,林乐霜这个贱人何德何能?
老天真是不长眼,为什么让她们输的这么惨?
林玉柔觉得心又开始砰砰的狂跳,喉头又开始发甜,她知道自个的身体又不好了,侍女已经告诉过她,她的身体不能再这样下去,再来几回,只怕活不了多久了。
不,我偏要活的长长的,好睁着眼睛看林乐霜的下场。
林玉柔按捺心神,缓缓地呼吸了几下,控制住心情,对着父亲说:“孩儿知道了,绝不再自讨没趣。”
见林玉柔的脸上神色变幻,林简知道,林玉柔听懂了他的话,欣慰地点了点头,“你只管好好的养病,将来父亲一定尽最大的能力为你找一门好亲事,眼光放长远些,别为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呕气,气死气伤了自个能怎么样呢?”
林玉柔的眼帘微微下垂,睫毛挡住了眼中的神色,点头应承:“父亲说的是。”
“你好好养病吧,也别和你的舅舅来往太密切,他如今自顾不暇,又哪有心思管你呢?小娇又不是出不来了,等到静安那个妖尼死了,一切就都好了,小娇还是心太软,杀女仇人就在眼跟前,她都弄不死。”
林简慨叹。
小娇在他的心中依旧还是那个柔弱的,需要保护的女人,虽然知道她比许多人都心肠毒辣,手段高超,但林简总是忘记这一切,小娇柔弱不禁风的印象已经在他的心中牢牢地扎了根。
“若是你实在想念小娇,不如我让人想法子将那个妖怪杀了,你母亲也就得解脱了,”林简突然想了个法子。
没料到,林玉柔尖声叫道:“不要,父亲,不要这样做。”
林简愕然地看着女儿。
难道这不该是柔儿一心所期望的吗?
林玉柔也意识到了自个的失态,抽抽搭搭地说:“父亲,请不要这样做,我跟随静……那个妖尼学佛,虽然她是个假的,但佛经却是真的,父亲千万不要为了女儿沾上了血,这样女儿心里会不平静的,小娇也是如此,听大姐说,那个恶魔很惨,只怕活不了多久,父亲何苦犯了杀孽。”
杀孽?
林简的眉头皱了皱,他这一辈子最不怕就是犯杀孽。
从龙之功是富贵险中求,当年他压上了全部的身家在燕王身上,这条路就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