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过半时,萧云擎派了暗卫传了信回来,说担心齐姑姑病情反复,便想着留下再看看,明日再回府。
乔晚收到信并不意外,只是命厨房诸人将还热着的饭菜都分了,然后就兀自缩到了被窝之中。
房里烧着炭,时不时响起啪的一声,配合窗外滴滴答的雨声,却是让乔晚有些睡不着了。
在外间守夜的惜夏听得她翻来覆去的,便举着灯进来:“世子妃,怎地了?”
乔晚一手掀了床帘:“有些冷,你来陪我睡会吧。”
“这……”惜夏犹豫着道,“这不大好,奴婢还是去给你备个热水袋吧。”
说着她便要转身出去,乔晚连忙道:“哎,别,太麻烦了,那你就过来陪我说会话吧。”
放下灯,惜夏到床边坐下:“世子妃可是因着齐姑姑一事睡不着?其实奴婢也奇怪,之前不是说都要准备后事了么,怎么世子妃这般一折腾,才一夜就好了呢?”
她倒是会找话说,乔晚道:“你也不想想,大夫都是男子,就算是老爷子都要有所避忌,如何能像我这般扒了被子去看去闻。而且民间大夫能有几个会针灸疗法,就算会,也不敢扒了衣裳找穴位。而高热不退一事,不及时医治的话,的确是会死人的。”
惜夏若有所思点了头道:“如此……那怎么不去杏园呢?”
乔晚懒懒地瞥她一眼:“知道太多事是不好的。”
“……”惜夏闻言便噤了声,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虽然这样说,但乔晚还是忍不住的道:“你说,世子明日回来,会不会跟我提想让齐姑姑回来一事?”
惜夏轻咳着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
“瞎说,”乔晚撑着头道,“正常来说,你真不知道的话,应该是要问为什么会提,而不是这般说了。”
既然说到齐姑姑之病,那么猜到这个,就是再正常不过的。
齐姑姑知道她会医术,所以当庄子里禀报病重一事后,她肯定会同去,并想方设法医治。到时就好顺水推舟,求情认错想要回王府了。
就是猜到这个,乔晚才懒得多留,将这事推给了萧云擎。
萧云擎虽然不是那么心软之人,但是齐姑姑到底情分不一样,而且如果对方诚恳认错,还表示会跟她好好相处的话,那就要另说了。
如果他当真跟她提起,还为齐姑姑说话的话,她又该不该应呢?
“世子妃,别的奴婢不知道不好说,”惜夏犹豫着道,“但有一事,却是不得不说一下。”
乔晚挑眉示意:“你说。”
“齐姑姑伺候了世子二十年,又是世子之前极为信任之人,去青山县时都只带了她一个贴身伺候……世子妃想想,这样的人除了情分外,还有就是知道得也很多。”
惜夏说着,放低了声音:“这样的人不好真的放到外面,更不好除去。”
“……就好比你么?”乔晚直直看她。
惜夏无奈道:“若真有留不得我在身边那一天,世子妃大可将奴婢除了。”
乔晚失笑:“你这话我可记住了。”
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还有了决断,不再那么犹豫不决思来想去了,乔晚的再度试图入眠就顺利多了,不一会就在暖烘烘一片的被窝中沉沉睡去。
翌日乔晚是在有些冰凉的触感中清醒过来的,睁开眼就见萧云擎刚巧抬起了头,一手还轻轻抚过她的脸颊。
这几日都不曾睡好,他这会面色有些憔悴,还生了些胡渣,并不显邋遢,倒是有种一夜间成熟了好几分的感觉。
乔晚平静的与他对视了片刻,然后就好笑道:“你这般赶回来,就是为了偷亲我一下?”
看着她这般看穿一切的笑容,萧云擎有些无奈,连锦被一起将她拢进怀里,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着她的鬓发。
“晚儿,你其实应该猜到了吧?姑姑求我说想回王府伺候,以往我再怎么罚她都不会让她离了王府,这一回在外头,她当真是遭了不少罪……”
暗叹了声,乔晚道:“恩,那便打发人接她回来罢,刚巧我也想新买一批丫环,有她帮着调教规矩,我才更放心些。”
萧云擎原本还打算再多说两句,却不想她这般利落应下,听了先是一怔,而后手上就不由一紧。
“你只要知道,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会护着你,站在你这边。”
闻言,乔晚不由一笑,摸了把他的下巴:“好,老爷,请问您现在可以去修整一下仪容了么,这般出去见人我都嫌丢脸。”
抓着她的手故意用力一蹭,等她作势要收回手时,萧云擎方才哈哈笑着起了身,一边扬声让外头的人备水,一边亲自去碧纱橱找了要换的衣物。
他这一闹,就算时辰尚早,乔晚也是没了半点睡意,也跟着起来。
趁他去沐浴,亲自去厨房紧急做了几样小点心,然后热了牛奶,一起端了回去让他出门前先用了。
等天色亮了,乔晚去萧王妃那请安回来后,便着手打发人送了东西去庄子,并转达了等齐姑姑病情一好便可送回王府来的消息。另外则是让人重新清扫了齐姑姑的房间,并备了冬衣的分例。
前夜齐姑姑病重一事并算不得秘密,这会她又这么一番动作,院中下人的心思便开始活泛起来,各种猜想和揣测都有。
乔晚没有去理会,兀自先将院中前些日子的事务都打理好,该赏的赏该罚的罚之后,就派人送了帖子去崔府,说好了后,就备了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