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天里,福尔摩斯进出都是这一身装扮,不用问,他的时间几乎都在汉普斯特德区度过,不过时间并没有白费。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干些什么。然而,终于在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福尔摩斯最后一次出征凯旋了。他卸了装后,坐在了炉火前,并用他内向沉默的方式愉快地笑了出来。
“华生,你不会认为我要结婚了吧?”
“当然不。”
“如果我告诉你我已经订婚了,你一定会感兴趣。”
“哦!亲爱的伙伴!我祝。”
“是跟米尔弗顿家的女仆。”
“我的天哪,福尔摩斯!”
“华生,我这么做是为了了解一些情况。”
“你不觉得你太过分了吗?”
“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我装扮成了名叫埃斯科特的生意很好的管子工。每天晚上我都会和她出去约会。我的天,那种谈话还真是无聊!但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将需要的情况全都搞到手了。我对米尔弗顿家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了。”
“可是这个女孩子该怎么办呢?”
他耸了耸肩膀,“亲爱的华生,我能有其他的办法吗?赌注已经押在了桌子上,我只好尽力打出好牌。不过,我很开心自己有个情敌,只要我一离开,他一定会将我挤出局。今晚的天气真是不错啊!”
“你真的喜欢这种天气吗?”
“这种天气正是我期望的。华生,我的意思是今天晚上我们设法闯入米尔弗顿的家。”他带着沉稳而坚定的语气说道。
听到这儿,我不寒而栗。这个决策就像是黑夜之中的闪电,一瞬间将荒野之中的每个角落都照亮了,这个行动可能产生的每一个后果我都能设想出来——被捕、查出、光荣的事业以不可挽回的屈辱与失败而终结,可恶的米尔弗顿将会任意地摆布我的朋友。
我大声抗议道:“看在老天爷的份儿上,想想你怎么能够这样做!”
“我的朋友,我已经仔细地思考了。我从来不会意气用事地去做鲁莽的事,如果有任何其他的办法,我绝对不会冒险的。我们应该仔细地想想,从法律上来讲这虽然是犯罪,但是在道义上我们义不容辞,我想你也是这么认为的。闯入他家的目的就是强行拿走他的皮夹子,我想你会给予我帮助的。”
我心里权衡了一下,回答道:“是的,只要我们的意图是得到那些用于非法目的的物品,从道德上来说,我们的行动并没有什么不正当。”
“的确如此。因为动机属于合理范畴,那么我们就只需要考虑个人危险问题了。
当一位美丽柔弱的女士急需他的援手,作为男子汉当然也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了。”
“但是你可能会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境地。”
“嗯,那也是危险的一部分,但是我没有任何其他的方法可以将这些信件拿回。这位可怜的女士并没有足够的钱,况且她也没有能够托付自己秘密的人。明天是保全名誉的最后一天,最好我们今晚能顺利拿到信件,否则那恶魔就会履行他的诺言,那时一位柔弱女士的未来就毁了。我不想让这样的厄运降落到我的委托人头上,我必须打出最后一张牌。这些话只能我们两人之间讨论,华生,米尔弗顿与我之间就像一场决斗。你能够看到,在首度交锋之时他占了上风,为了自尊与声望我一定要和米尔弗顿奋战到底。”
“呃,我真的不喜欢这样,但是我想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你别去。”
“那你也别去,”我说,“我向你发誓,我可从来不违背誓言。如果你不让我一同参与这项冒险,我就会找辆马车直接去警察局告发你。”
“你帮不了我。”
“你怎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谁也不能预测。我意已决,难道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人有自尊和荣誉吗?”
虽然福尔摩斯看起来有些不耐烦,但最后也终于舒展了眉头,他拍着我的肩膀:“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朋友,就按照你所说的办。你看我们在同一所房子一起里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咱们又同蹲一间牢房,那会很有意思的。华生,我坦率说吧,其实我一向有个犯一次效率很高的罪的愿望。照这么说来,这真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齐整的皮套子,一些发亮的工具装在里面。“这是一些很棒的盗窃工具,镶着金刚石的玻璃刀、镀镍的撬棒、万能钥匙,所有能应付现代文明所需要的玩意儿一应俱全。哦!我们还有在黑暗中用的灯。对了,你有走路不出声的鞋吗?”
“我有橡胶底的网球鞋。”
“太棒了!面具有吗?”
“没有,但是我可以用黑绸子做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