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早上华生出去后,我一整天都待在屋子里边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亨利爵士说,“我信守了我的承诺,为此我应该受到表扬。要不是我发誓说绝对不单独外出,也许今晚我会过得更有意思,因为我曾收到了斯台普吞先生的邀请信,他让我去他那儿。”
“如果真的去了,我毫不怀疑您会度过一个令人愉快的夜晚,”福尔摩斯冷漠地说道,“但是,我们却曾认为那个摔断了脖子的人是你,还为此感到大为悲痛,我想您该不会是知道了这一点而感到开心吧?”
亨利爵士睁大了眼睛惊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那个可怜的逃犯穿了您的衣服,恐怕是您的仆人送给他的。说不定警察还会来找他的麻烦。”
“恐怕不会的,据我了解,在这些衣服上,什么记号都没有。”
“那他真是走运。实际上,你们都很走运,因为在这件事情里,从法律的角度来说,你们都已经犯了罪。身为一个公正的侦探,我可以肯定,我的责任首先就是要将你们全家都逮捕。定你们罪的最有力的证明已经都在华生向我提供的报告里面了。”
“但是咱们的案子怎么样了?”亨利爵士问道,“在这错综复杂的情况里,您找到一些头绪了没?我认为,我和华生自从来到这里后表现是并不怎么理想的。”
“我想,用不了很久,我就可以将一些事情的真相澄清。这是一个困难复杂的案子,还有一些疑点需要我们再弄清楚,不过结论应该不会改变。”
“华生一定跟你讲了,我们曾经亲耳听到沼泽荒原上的魔犬的叫声,对此我可以发誓,那魔犬绝对不可能是幽灵一类的东西。在北美的时候,我曾经跟狗有过接触,对犬吠我分得很清楚。如果你可以将那条狗捉住并拴牢,我发誓,我会承认你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侦探。”
“如果你可以帮忙,我一定能将他捉住并且拴牢。”
“只要你有要求,我一定照办。”
“很好,而且我还要让你不问理由地听从我的命令。”
“没问题,一切照你所说的办。”
“如果你可以这么做,我们的小问题不久就可以解决了。我毫不怀疑。”
他突然缄口不语,眼光越过我的头顶凝视着远方。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的表情专注,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座轮廓清晰的古典雕像,简直是机警与期盼的化身。
“在看些什么?”我们两人都叫了起来。
当福尔摩斯把目光移下来的时候,我看得出,他是在强压住内心的激动。他的表情虽然镇静自若,但两眼却闪烁出了狂喜的神色。
“请原谅一个鉴赏家的赞赏吧,”他一边说着一边挥手指着对面墙上挂着的那排肖像说道,“华生觉得在艺术方面我一窍不通,那只是出于嫉妒,因为我们对于每件作品的看法总是不同的。啊,这些人物肖像画得真的很好。”
“嗯,您这么说,我感到很开心,”亨利爵士说道,带着惊讶的眼神看了我的朋友一眼,“对于这些东西,我不敢冒充内行。比起品评一幅画,显然我对马或是小公牛的判断要更在行一些。您能有时间研究这些玩意儿,让我感到很意外。”
“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哪些是精品。现在我就看到了,我敢发誓,那是德国人像画家奈勒的作品,就是那边那个穿着蓝色丝绸衣服的女人画像。而那个戴着假发,身材壮硕的绅士应该是出自英国画家雷诺兹。我猜画里的人都是您家族的成员吧?”
“每张都是。”
“他们的名字您都知道吗?”
“巴里莫尔曾经为我上过一课,我认为我学得相当不错。”
“手里拿着望远镜的绅士是谁?”
“是巴斯克维尔海军少将,他曾经在西印度群岛驻防,任职在罗德尼麾下。那位穿件的是威廉·巴斯克维尔爵士,在皮特任首相时期,他担任过下院委员会主席。”
“还有这位骑士,就是穿着黑天鹅绒斗篷,肩挂绶带的这位,他是谁?”
“啊,这个人你可得知道,他就是那个品行恶劣的修果,就是他给这个家族种下了不幸的种子。我们说什么都不会忘记他。”
那幅肖像让我产生了强烈的兴趣,甚至还感到了有些惊奇。
“天哪!”福尔摩斯说,“看上去他是一位态度安详性格温顺的人,但他的眼神里透出了一点凶光。我还曾经将他想象成了一个比这更加凶恶残暴的人呢。”
“这张画像的真实性不容怀疑,在画布背面还写着姓名和一六四七的年份呢。”
福尔摩斯没再多说什么,但是修果的画像似乎让他非常着迷,吃夜宵之时,他还不断地盯着那幅画像。饭后,亨利爵士回自己房间去了,我才将他的思路摸清。他又将我领回到了餐厅,手里握着从卧室里拿来的蜡烛,高高举起,照在了墙上的那幅因年代久远而显得颜色暗淡的肖像上。
“你能从上面看出什么吗?”
我看着那装有羽饰的宽檐帽,额旁的卷发,白色的蕾丝领以及在这些陪衬中间的那张苛刻严肃的脸,他面孔上的表情并不残暴,但显得严厉刻板和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