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奴儿”是静妃八哥儿的名字,从前倒不曾听说静妃爱养鸟。首发)
浅夕不动声色,耳朵却是一直留意聆听。
“既是昨儿个的事,怎么今日还没处置好?”赵皇后话里已经多了几分冷肃。
柔妃一听,忙起身福礼回话道:“禀皇后,昨儿个臣妾知道的时候,已是晚膳时分,不好贸然去搅扰静妃姐姐,今儿又是庄妃妹妹大喜……臣妾想,静妃姐姐素来宽和仁善,必是留了那丫头小惩大诫,所以就思忖着,索性等明儿一早,再带了内务处的朱公公去姐姐那里领人,谢罪!”
静妃居然拘了内务处的宫女在自己宫里,既不禀明皇后,也不交出去发落!这与私刑何异?浅夕不由脸色微变。
按理,这宫中的宫女,除了太后身边的大宫女,犯了错,还没有三妃不能发落的。但是发落也要讲个章程,罚什么,交给谁发落,都要有个明白话儿。
比如静妃这事,她若是一怒之下,赏那犯事的宫女三十板子。内务处领了命,自把人拖走,三十板子打下去,受得住受,受不住,打死也就算了。然后,内务处会向主持六宫的主子禀报一声,比如太后,或者皇后,现在,就是主事儿的柔妃。
过后,静妃顶多落个刻薄宫人的名声,但也没什么不合规矩的,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一个粗使宫女而已,惊了主子的八哥儿,也就是惊了主子,难道这个理还能掰扯得清楚?除非太后身子康健,听了或许会找静妃来责问两句,罚她闭门抄经,让众妃嫔们以此为戒。最后,还是个不了了之。
但是现在,静妃谁也不招呼一声,就把内务处的使唤宫女拘在自己宫里,两天了,生死不明,也没个交代说法,这就是私刑!就是无视宫规,无视中宫之主!
如今的中宫之主自然是太后,是皇后。
柔妃不过是个代为主事的,但是,她这么一番回答,便把静妃推到了皇后面前,皇后若是不责问,都说不过去了。
这般四两拨千斤的做法,倒叫浅夕对柔妃刮目相看。
要说柔妃从前并不显眼,难道一朝得了圣宠,人也伶俐起来了?不得不承认,在保住仙儿公主一事上,柔妃做得漂亮!
浅夕审视着亭中那个大不一样的女子,不由陷入沉思。
那厢,静妃已如正中下怀一般,主动去了赵皇后跟前福身解释,还让自己的贴身宫女葵儿去梅若宫,带那个犯事的宫女过来。
好好儿一场御花园玩乐的宫宴,变成了这样。庄娥心里再不痛快,脸上也不敢露出半分,干巴巴的坐在皇后身边,对静妃的为人也生了几分厌恶。
众妃嫔则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眼中洋溢着兴奋。
“奴儿,是静妃去年送给清晖公主的生辰礼物!”
不知道何时,秦月澜走到浅夕坐着的游廊下,望着远处,自语般低低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怪不得静妃这般不依不饶,多半是想借了八哥儿一事,在柔妃那里出口气。浅夕并没有回头去看秦月澜,仍是兴致盎然与众人一道等着看戏。
一会儿,犯事的宫女就被带来了,连同内务处的管事太监朱公公,也得了信儿,赶来站在一处树阴后候命。
被带来的宫女衣着整齐,除了鬓发有些微毛,手冻得发青,其余一切正常。看来静妃还没蠢到,在一个小宫女身上泄愤的程度。
“你叫什么名字,皇后娘娘在这里,抬起头好生回话。”赵皇后身边的韵儿不急不躁,训起话来驾轻就熟。
“回娘娘话,奴婢叫琼花。”
伏地的宫女一抬头,亭内亭外都是一片吸气声。
赵皇后也下意识转脸皱眉,这个宫女怎么能这么丑,若说这么一张脸惊了主子,真不为过。
稀稀拉拉几根眉毛,幸而用刘海遮了;一双吊梢眼,外加龅牙,幸而皮肤还算细腻干净。要是低眉垂目,瘫着脸,还勉强能看,一旦开口说话,脸上显出表情来,就龇牙咧嘴,委实有碍观瞻。
皇宫里,不管宫女太监,首要一条便是模样儿周正。这副尊容,真不知是怎么被留在宫里的。
赵皇后一脸厌嫌瞅了柔妃,抱怨道:“如今内务处也怠懒了,这样的粗使低等宫女,怎么能往姐妹们宫里差遣!若是搁在晚上,莫不是还要把静妃吓出病来!”
静妃等的就是这一句,当即眼带得意,委屈道:“何止啊!这个丫头还是个尖牙利齿的,当着本宫的面,都敢辩白,也不知学过宫规没有。”
情势急转直下,柔妃昨日是听说朱正海说,静妃扣下了一个二等宫女,说长得丑,惊了她的八哥儿云云。柔妃还只当静妃故意挑刺儿,没想到这个琼花真这么丑!
心里憋着一股子气,柔妃回头吩咐茵儿:“叫朱正海来!”
脑满肠肥的朱公公早就注意着这边动静,瞧见传唤,就忙拎着垂在地上的衣襟,身子躬得低低的,迈了小碎步过来跪下。
“回皇后娘娘话,琼花真是二等宫女……”
“那便是你们内务处的眼睛瞎了!”
朱正海话还没说完,静妃便恨声骂道。
微微抬了抬那颗圆滚滚的头颅,朱正海只是朝着赵皇后讪讪道:“娘娘容禀。”
赵皇后就是要看着柔、静二人互咬,这般交锋之际,又怎会不让朱正海说话。
“讲。”
朱正海得主子允准,忙道:“不知皇后娘娘还记不记得,先帝二十五年那场旱灾,先帝累病了,太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