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唤作彩月的丫鬟回头焦急地看了一眼,“小姐……”
原来她是曼姨娘的陪嫁丫鬟。 【..】
祥妈妈更气了,抬手就在彩月腰上拧了一把,“相府里只有一位小姐,你喊的又是哪门子小姐!”
里面传来一阵趿拉的脚步声,竟是曼姨娘自己披了件外衫,脚步虚浮地绕出了屏风。
彩月眼眶含泪,赶紧跑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曼姨娘,哑着嗓子道:“姨娘,您怎么就这样出来了。”
“我哪敢劳动太夫人等候,你快去给我多找几件衣裳,不碍事的。”曼姨娘此时未挽髻敷面,素颜朝天,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更显柔弱之态。
她朝叶初雨浅浅一笑,“三小姐,您先坐在这里等等,我换好衣裳就跟您一起。”又叫了另一个守在内室煎药的丫鬟,“去给三小姐看茶,再带祥妈妈去偏厢休息。”
态度近乎卑微的谦顺与讨好,让叶初雨也只是微微颔首,却并没有依她所言挪去外间,而是一闪身进了产室里间,“姨娘这里的炭盆烧得正旺,让我就在这里等等可好?”
“三小姐不嫌我这里血气重就好。”曼姨娘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羞赧,“大夫说产妇最好不要见风,我这里连窗子都不许开,又燃着炭盆,味道实在是不怎么好。”
叶初雨故作不在意地摆摆手,“在草原上随军平叛的时候,那遍地的尸体,血腥味可比你这里难闻多了,我早就习惯了。”
曼姨娘这是打算继续朝她示弱吗,明明刚刚还大义凛然地应了下来,现在又一再强调自己不能见风不能开窗。果然倒跟程氏叙述的有几分相像,总会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
可惜叶初雨虽然会对这种柔弱的女子产生怜惜,但在先入为主的印象里,很难对曼姨娘这般姿态生出什么好感。不管她怎么拿腔作势,自己只要把她带去祖母面前就可以了。
曼姨娘听她面无表情地说自己上过战场杀过人,脸色又是一白,柳眉微蹙的样子,真是让个男人看了就会动心,也难怪能把叶沣尧迷成这个样子了。
跟程氏那个爆竹脾气相比,男人还是都喜欢温柔乡啊……
叶初雨胡思乱想着,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手心里握剑磨出的薄茧。
到底是舞刀弄枪过,又被许千澜特训过一段日子,再怎么用牛。乳。玫瑰保养,也顶多只能做到肤色白皙,柔若无骨这种形容词,跟她实在是没什么关系了。
管他呢,至少萧离才不会喜欢那种柔弱得只会尖叫的女人!
思及此处,她又看了一眼正被彩月服侍着换衣服的曼姨娘。主仆二人都站在了绣屏后,叶初雨只能看见一个影影绰绰的轮廓。
她们江南的女子,果然和自己在上京见过的这些名门闺秀不太一样,似乎骨架都要更小巧一些。
叶初雨抱着纯欣赏的态度,打量起曼姨娘秀致玲珑的身姿来。
不过……她微微皱起眉头:刚刚大嫂不是说,曼姨娘的父亲是老家一个田庄的庄头吗?那她也就算是个农户之女,身上又怎么会有让她这般欣赏的气度?
曼姨娘穿好了厚厚的袄子,又在外面加了件灰鼠皮的斗篷,转出屏风就看到叶初雨似乎在出神,不由轻声唤道:“三小姐?”
叶初雨回神,不动声色地在她身上来回打量着,一边起身朝前走去,“姨娘在江南老家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曼姨娘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家中只得我一个女儿,幸好叶家宽和,父亲虽然只是个田庄庄头,日子过得也算宽裕。母亲不许我抛头露面,每日只拘在家里做些绣活三小姐要是喜欢,我给您绣几条新帕子可好?”
“等你出了月子再说吧。”叶初雨早已安排人抬了不透风的暖轿在院中等候,免得曼姨娘真的因为吹风伤了身子,“我听母亲说过,女人这一个月最好什么都不要做,好好养身体才是要紧。”
“哪有那么娇弱呢。”曼姨娘钻进暖轿前又急急道,“我不过蒲柳之姿,能进相府服侍大公子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怎么敢恃宠生娇,遭人厌弃?”
她扶着轿门的手停顿了一下,犹豫着道:“三小姐,太夫人叫我……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说这话时,叶初雨能看到她纤弱的身子抖了抖,似乎不堪重负一般,眼中更是楚楚动人地望着她。
这要不是真情流露,那曼姨娘的演技真的是要逆天了……
叶初雨也放轻了声音,亲自扶着她的手掀开轿帘,“不是什么大事,祖母只是有些事情想要当面问你罢了。”
她的手一触即收,随即就后退了几步,招呼着抬轿的健妇,“行了,咱们走吧。”
祥妈妈和叶初雨一同跟在暖轿后步行,不满道:“三小姐,您怎么不再叫一抬暖轿过来?倒显得她比您还金贵似的……”
“哪有那么娇弱呢。”叶初雨学着曼姨娘的语气,柔柔地朝祥妈妈捏了个兰花指,才一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可是大哥长子的亲娘,再没查清真相之前,还是别出什么岔子的好。”
叶初雨漫不经心地说着,拢在衣袖里的手指细细搓摸着,感受刚才那一瞬扶着曼姨娘的手感。
娇生惯养的小户女,每天只用坐做做绣活……呵,说的话可以作假,手上的痕迹却不能骗人。
她指腹上薄茧的位置,根本不是拿绣花针能磨出来的!
“难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还能遇上大哥……”叶初雨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