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雨深深吸了口气】
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萧离能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给她勇气给她力量。
这样的念头刚刚蓬发,心口又是一阵钻心剧痛。
叶初雨感觉到全身的冷和痛,让她差一点就要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
可她没有。
她死死咬着唇,几乎都能感觉到嘴边腥甜,一步步朝着暗卫指示的方向走去。
已经有人举了灯站在一旁,光影交错下,叶初雨隐约能看到伏在地上的、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内心是如此抗拒,可脚步却没有一丝一毫停滞。
她一步步走过去,平静地蹲下-身子,平静地翻过她的脸。
是竹心。
她面色苍白血色全无,双眼大大地睁着,像是做着徒劳无功的挣扎。
叶初雨冰凉沉静的目光一寸寸在她身上扫过,最终锁定在竹心的左手上。
她手心里紧紧攥着一张帕子。
真丝材质,颜色是雪样的白,一角上绣了一丛淡黄色迎春花,花蕊上停了一只斑斓羽蝶,翩然如生。
竹心身前就是存放叶初雨衣物的柜子,而她不记得自己有过这样的帕子。
叶初雨平日随身带的丝帕都是相府针线房里的绣娘绣的,她们可没有这么精致的绣工。
而竹心虽然也会绣活,还是远远不如这条帕子的。
叶初雨皱着眉头细细端详,却没有立刻把它从竹心手中抽出来。
她在帕子上闻到了一股极淡的香气,而竹心的指尖似乎泛着不正常的紫色。
叶初雨毫不犹豫地撕下一大块衣摆,将那条帕子裹了进去,随手递给身边一名暗卫。
“你们暗卫里应该有擅长识毒用毒的人吧?把这条帕子的来历和上面的香气都查清楚。”
说完,叶初雨淡淡地垂下眼睫,又转过头去看竹心。
竹心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跟在她身边最长的人。
虽然很多时候叶初雨都是带着燕灵在外面拼争,可她永远都知道,在相府一隅那个小院里,有人会一直为她留一扇门,一盏灯。
她从不会因为自己的偏心而抱怨什么,只是默默关心着自己的衣食住行,替自己打理好各项琐事。
“竹心……”叶初雨颤抖着伸出手去合上她的眼睛,“若你在天有灵,告诉我,这一切是谁做的?”
然而她却再也听不到任何回答。
窗外已无月色,乌云沉沉罩顶,掩住一地血腥厮杀。
叶初雨起身,穿过暖阁穿过前厅,重新来到院中。
血色流淌,像无数条暗黑的河。
她就那么平平静静地站在中央。
有暗卫忍不住上前问:“郡主,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他们中有不少人也是随着萧离和叶初雨一同迎敌厮杀过的,依稀记得这位未来女主人的性子似乎并没有这么沉静。
这样的叶初雨,很不对劲,也让他们有一丝紧张。
对方这样毫不留情地屠杀尽她身边所有人,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打叶初雨的脸,嘲笑她连保护自己人的能力都没有。
常人大多会愤怒会悲伤会发狂,可叶初雨,统统都没有。
她听见暗卫的询问,目光却幽黑不知望向何方。
“这些尸体,都不要动。”暗卫听见她声音,极轻,“现在马上去叫醒府里所有人,让他们都到我院子里来。”
“所有人?”暗卫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是否包括叶大人和叶夫人……”
叶初雨稍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又补充道:“祖母年纪大了,就别去荣和堂打扰她了。”
几名暗卫依言而去,心中却是惊诧万分。
看叶初雨的意思,她是打算把这件事闹大了?
……也对,相府里发生这样的事情,想要瞒过家主是不可能的。而这也足以证明,下手的人就藏身在这府中。
不然他是怎么能避开相府日夜巡逻的层层护卫,又悄无声息地杀尽这数十人,再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的?
一想到相府里竟然就藏着这样一个杀人狂魔,连几名暗卫都不禁紧张起来。
若是郡主今夜也住在府里,岂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
叶初雨已经让人在院内四角都点起了火把,叶相和一大家子人匆匆赶来时,看到的情景简直有如修罗地狱。
白氏眼一翻已经晕了过去,大嫂程氏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二嫂卢氏死死抓住了叶钟祺的手臂,脸色煞白,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来。
叶相看向站在血泊中的叶初雨,一时竟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哆嗦着道:“初雨……你是不是……是不是……”
难不成这丫头又狂性大发,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都杀了?那她为什么又派人把全家人都叫了过来?
叶相现在对这个女儿简直是又爱又怕,时刻都提心吊胆,担心她再做出什么神志不清的事情来。
“父亲别怕,我现在很清醒。”叶初雨嘴角扯起一个极淡的笑容,潋滟如水的眼眸缓缓扫过眼前每一个面色各异或惊或怕的人,最终又盯住脚下那一汪血色,里面倒映出少女宁静的面孔。
“这些人也不是我杀的。”她这句话总算让叶相放下心来,可下一句话却又将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是府里某人所为。”
叶相老脸已经隐隐发青:能在相府里无声无息杀掉一整个院子的下人,若要取他的性命岂非探囊取物?
“你可知是何人?”生死存亡关头,这条官场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