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雨一个人坐在床边,房间里没有点灯,窗外似乎还弥漫着未散尽的血气。【网首发】
她缓缓闭上眼睛,可眼前还是闪过一幕幕鲜活画面。
那些替她打扫院子,替她浆洗衣裳,替她准备夜宵的丫鬟仆妇们,不过短短一夜时间,就都成了刀下冤魂。
若不是因为她们服侍的是她,又怎么会遭遇此等劫难?
不过是一群可怜人……何其无辜。
“梅子鹤……”秦羽眉喃喃出声,起承转合里都蘸满杀意。
没有对她的亲人下手,而是选择了在她身边伺候的下人,这难道只是个警告?
紧紧攥着的拳头,指节处已经一片青白,主人却不知道一丝一毫的疼。
叶初雨是那样用力,用力到仿佛能戳穿自己的掌心。
窗下传来啪嗒一声,叶初雨却毫无反应。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被拥进一个温暖熟悉的怀抱中。
“初雨……”暗卫第一时间就赶去醉扶归通知了萧离,他处理完那边的刺客后就马不停蹄赶来了相府,“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叶初雨像是答非所问:“我知道鹤羽楼势力极广,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连相府里也有她的人。”
萧离面色毫无轻松:若是鹤羽楼在每位朝廷大员府上都安插了这样一个可在瞬间夺人性命的高手刺客,一旦梅家被重创,梅子鹤疯狂反扑之下,北苍将会损失多少肱骨之臣?
在没有查清鹤羽楼到底安插了哪些探子之前,萧离觉得,他和萧适联手对梅家的施压应该稍稍松一松了。
他此时才明白皇帝为何多年顾虑:百年世家,果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连根拔起的……
萧离向来冷静,衡量过此间利弊后,在心里默默对怀中少女说了声抱歉。
他将她更用力地抱在怀里,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安慰和歉意。
初雨,我知你和青棠情同姐妹,可为了大局着想,梅家还不能就这样被除去。
叶初雨并没有猜到萧离突然转变的心思,她只是本能地靠近着这个散发着灼人热度的怀抱和令人心安的气息,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侧脸贴上他的胸口。
心里很痛,身上也痛,可她顾不上这么多了,只是用力再用力地想要从萧离身上汲取一丝温暖。
“萧离,留在我院子里的那些人,他们都死了……”怀里细小的声音像是只巴掌大的幼猫,无助而凄凉,“还有竹心……我不该总把她一个人留在府里的……”
胸口有微微湿润,萧离心头一松:能哭出来,总比憋在心里的好。
他动作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语气难得温软:“听话,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就都好了,相信我。”
叶初雨从他怀里抬起头,水光微闪的眼睛仰视着他,叫人不忍拒绝:“你陪我好不好?”
她不想一个人住在这间冰冷的屋子里竹心已经不在了,从此这座小院都失了颜色退了记忆。
叶初雨已经不想管什么永夜发作,不想管什么同命之体,她只想,躲在他的怀抱里沉沉睡去。
萧离倚在床头,半拥半抱着她,窗外投进一抹惨淡月光,映出男子愧疚而深思的俊逸面容。
暗卫效率极高,第二天一早就已将那条帕子的一切都查了个干干净净。
布料和丝线都来自纤秀坊,没什么出挑之处。那股淡淡香气,却是九鸾香的味道。
这是种极能迷惑人心的毒药,以香气为引,为中毒之人构建出一个最可怕的幻境,投射出内心深处最难以忘怀的恐惧,最后将人活活吓死。
凡是中了九鸾香之毒的人,指尖都会发紫,竹心也不例外。
可叶初雨却怎么也想不出,竹心为什么会接触到这条熏染了九鸾香的丝帕,又为什么会握着它毒发在自己的柜子前。
她到底想告诉自己什么?
叶初雨独自走在相府花园里,望着脚下曲曲折折的石子路想得出神,没留心眼前已经出现了一双绣着并蒂莲的镶珠绣鞋。
“三小姐。”那人声音柔柔,先对叶初雨行了个福礼。
叶初雨一抬眼,敷衍地点点头:“曼姨娘起得真早,不用留在房里照顾谨之吗?”
叶相给叶沣尧的长子取名谨之,也是存了暗示他谨守本分的意思。
有了前车之鉴,叶相这一回坚决不许叶谨之养在曼姨娘身边。
美妾虽好,可在教育子女方面终归是比不上正室夫人的。叶相总算明白了这个道理,点名让程氏接了谨之去养,却始终没吐口让谨之记在程氏名下。
叶初雨这些日子一直没怎么回过相府,自然不清楚大房内关于这个孩子起了多少风波。如今她不过随口一问,曼姨娘的脸色瞬间就是一变。
她掩饰得极好,立刻低下头去轻声道:“谨之在大少夫人房里很乖巧,多谢三小姐惦念。”
“哦,那也好。”叶初雨似乎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让人难堪的话,她望着不远处一簇开得正好的迎春花,突然道:“姨娘当初不是答应要给我绣帕子吗,不如就绣条迎春花的可好?上面再落一只蝴蝶就更好了。”
曼姨娘脑中如遭雷击,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叶初雨却浑然不觉,掐下手边一棵草叶翻来覆去把玩。
曼姨娘定了定神,强笑道:“是呢,这个季节迎春花开得正好。三小姐若是喜欢,我一会儿就回去给您绣一条出来。不过”她故意迟疑了一下,“停在花蕊上的蝴蝶,要什么颜色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