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曙光熹微,许千澜府上的奴仆也都起了床,开始准备新一天的工作。 首发】
有丫鬟打了洗脸水,盆边搭着干净的毛巾,步伐轻盈地走进正院,却被院内一道身影吓了一跳。
丫鬟揉了揉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那个披了一身寒露,长身孑然立于廊下的挺拔男子,居然是太子殿下?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公子紧闭的房门?
丫鬟一直替许千澜迎来送往那些想要巴结他的上京权贵,自然也颇有分寸。她走到廊下,放下水盆时故意磕了下地面,在萧离闻声回头时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萧离脑中一直回想着许千澜急切的话语和叶初雨苍白的面庞,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见来人是许千澜府上一个挺面熟的大丫鬟,便淡淡点了点头。
“奴婢是来给公子送洗脸水的。”丫鬟一指身边的水盆,“殿下要不要先去前厅坐坐?”
她不知道萧离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可看着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就这么站在院子里吹冷风挨霜露,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替许千澜解释一下,“公子就寝时一向不许人打扰,如今也快到了起床的时辰了……”
萧离看着眼前有些惶惑有些紧张的丫鬟急急替主子辩白的模样,一时竟想起自己往日爬相府墙头时,总会遇见竹心小心翼翼替他引路:“殿下,小姐已经睡了……”
他难得嘴角扯了扯,冷峻气息一瞬也泛出淡淡温柔:“不必,我知道你家公子在做什么。”
丫鬟被萧离唇边飘忽笑意晃得一愣,好在她服侍许千澜多年,一向知进退,连忙定了定神,垂下头道:“那奴婢就先退下了。”说完又端起水盆走进不远处的偏厢等候。
听太子殿下的意思,他似乎一早就来了,那公子应该也没睡?丫鬟这样想着,知道自己这洗脸水一时半会儿是送不进去了。
吱呀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拉开,动作似乎带了淡淡倦意。
萧离立刻冲上去,看见脸色依旧难看的许千澜时,心头一紧,语声迟疑:“初雨……怎么样了?”
许千澜此时满心都是对叶初雨的恨铁不成钢,再看见这个害她受尽苦楚的“罪魁祸首”,一下子也来了脾气,哼了一声:“还死不了--你们再这样纠缠下去,我看也快了。”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叶初雨不过是棋子,可一旦她真的出事,天命指引中断,恐怕比皇位传承不稳更麻烦。
如今萧离已然坐稳储位,就算他现在带着叶初雨离开,北苍的政局也不会再起什么风波了。
不过叶初雨居然能设计出这样一套集中皇权的内阁制度,也实在让许千澜狠狠惊讶了一把,甚至让他开始怀疑师门的命令是否正确。
这样惊才绝艳的天命之人,怎么只会是一枚棋子?
许千澜面对萧离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立场:“萧离,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我今天必须带她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虚弱却坚决的声音:“……我不走,我要替青棠报仇!”
许千澜回头,叶初雨长发披散,赤着脚走到门口,苍白如霜的脸上写满坚定。
“师父,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担心永夜再次发作……”她刚才似乎走得太急,此时呼吸有些急促,手掌撑在自己的膝盖上,喘了口气,“我可以……可以不见萧离,可我不能让梅子鹤就这样进入内阁!”
说这话时,她的心头仿佛被人用力插了一把刀,随着心脏一呼一吸的收缩而隐隐作痛。
她以为自己可以控制住对萧离的情意,可却没想到,从来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
只要她和萧离再见面,永夜就会不可避免地发作。若再像昨夜那般晕倒,身体沉沦在无边苦楚中,她还怎么去做事,怎么去向梅家下手?
咬了咬牙,叶初雨终于说出这句最难熬的话,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萧离此刻神情。
“初雨……”萧离站在门口,望着和自己几步之遥却仿佛天涯的女子,手伸出一半又放下。
想要触碰她,却又怕她再受伤。
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调,冷静地看向许千澜道:“既然初雨想对梅家下手,今后只要有她出现,我必定避开不与她见面,直到梅家倾覆,她心愿完成,你……你若是还想带她走,那我绝不阻拦。”
只要初雨能好好的,就算让他远远看着她又何妨?
他爱她重若性命,又怎么忍心看她为了这段感情而苦苦挣扎?
“我会尽快动身去西夏,找到颜歌,一定让她交出永夜的解药不可。”萧离说这话时杀气毫不收敛,屋子里的气温仿佛都因他下降了几度,“那个女人加诸于初雨身上的一切,我必定要她加倍偿还!”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强忍着不让自己回头再看叶初雨一眼。
叶初雨有些发怔地站在地上,地砖上的寒气慢慢漫上她身体,透骨的凉。
她突然体力不支地晃了晃,许千澜连忙赶过来,将她扶回榻上。
她昏迷时他救她不惜余力,如今叶初雨苏醒,许千澜却不愿让她知道自己焦灼心情,只无可奈何的道:“这下子可以了吧?我暂时不带你走,留你继续对付梅家,但萧离也不能再和你见面,免得你反复发作,伤了根本。”
“师父。”叶初雨突然抬头定定望着他,神情坚持:“告诉我,你心里真的没有所爱之人吗?你身上的永夜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