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晗不轻不重的话落在秦氏的耳朵就成了赤果果的挑衅,偏偏她还反驳不得。谁能想到一个十岁不到的小姑娘竟然明里,暗里都给她上了眼药?
只是,好歹她才是当家做事的,只有她有权利掌管这穆府上下!秦氏可以不给穆静晗面子,却不能不顾及穆礼唐的颜面。她润了润嗓子,不悦道:“大姑娘是执意插手此事了?”
穆静晗点头,斩钉截铁道:“夫人宽宏大量,和善待人,自然不会跟二妹妹计较的。晗儿在这里劝告夫人一声,也请夫人记住了,这个府虽然由您掌管。但事事还是要过问老夫人的。”
“你!”秦氏此刻恨不得封了穆静晗的口,刚刚熄灭的火又被穆静晗激起来了,目光凛冽,似乎要将穆静晗吞了。“大姑娘这是何意?”
“若我没记错,夫人怀孕前掌家的事情都是交给老夫人的吧?要知道老夫人可是最疼雪儿了,又怎么会让雪儿吃这种苦头呢?”
穆静晗一语双关,从旁敲击。从容淡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穆凝雪,淡淡道:“荣姨娘好歹是爹爹抬回来的妾室,论理都是夫人的妹妹,怎么能因为一个通房让主子跪着呢?”
秦氏一时语塞,求助般地看了看张嬷嬷。穆静晗也不是第一次挑衅她了,偏偏秦氏却不能随心所欲地像处置穆凝雪一般处置她,毕竟人家的名分摆在那里,也不是她一个平妻懂得了手的!
接触到秦氏犹豫的眼神,张嬷嬷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张嬷嬷看着平日里老是跟二姑娘唱反调的大姑娘,如今竟然为了家族颜面,暂且放下了争风吃醋,不知道对夫人,家族而言是不是一件好事?
而被提及到的荣姨娘跟红杏二人,前者是若有所思,考虑着穆静晗说这话的含义所在;后者则是冷汗涔涔,恨不得将头埋在膝盖里,这是不要搀和的好。
秦氏瞪了眼不争气的红杏,愤愤不平道:“既然大姑娘求情,那荣妹妹跟二姑娘便起身吧。”
二人谢过,互相搀扶着起了身。长时间跪着,穆凝雪只觉得双腿酥麻,若非由荣姨娘支撑着,怕又要倒了下去。
她收起了刚开始的张狂、嚣张,变得乖巧恭顺,眉眼中终于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只是不经意间眸中一丝流露出的煞气,浅浅的恍若闪电飞过,不带走任何痕迹。
穆静晗浅笑着,将穆凝雪眼中的异样尽收眼底。相信经过这次的教训,穆凝雪也不会再让她失望。她救她,为的就是能看更多的好戏。
穆礼唐不是一直希望家宅和睦,幸福美满么。那她便在关键处悄悄加上一把火,让他自顾不暇,无暇分心后院之事。朝堂上的陈年烂谷子事情够他忙的了,而南宫旭尧临走前给穆礼唐下的绊子并不少,他要当宰相,必然要塑造出一个沉得住气,沉稳,有担当,公平权衡所有的父母官。
而至于后院,相信红杏的加入,会让这腔春水都给搅和了吧。穆静晗饱含深意地含了期许,希望红杏能够看懂她眼中的意思。
晨昏定省后,穆静晗回到了香熙苑。关上大门后,红苕忍不住抱怨道:“小姐,您怎么会想着去帮二小姐?难道您忘了二小姐曾经陷害过您的事情吗?”
春兰复议,也认为这次是穆静晗太过心善了。春兰经过了上次打的遍体鳞伤事情之后,便对穆云兰,包括始作俑者穆凝雪都看清了不少。虽然不会帮着红苕说穆凝雪的不是,但打心眼里不喜欢这样一个做作的姑娘。
穆静晗又怎不知她们所想?她叹了口气,接过春兰递给她的茶,抿了口道:“我不帮她,不就落了他人口实么。唇亡齿寒,若没有她当个活靶子,哪有我的悠闲日子?”
红苕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打的是这个心思。只是……此事点到即可便好,为何要冒着得罪夫人的风险,去帮一个不显山,不显水的二小姐呢?
穆静晗也不多话,只是将手中的盏茶慢慢悠悠喝完。天气凉快了,离冬日也近了。此时出门倒是好事。只是红苕那个傻丫头竟然还理不清她的心思,难不成是一时糊涂,迷糊了眼睛?
穆静晗这般想着,手里捏了个葡萄,娴熟的剥皮,吞入腹中。“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红苕不服气道:“小姐,都这个时候了。也就您有心思吃的下去了!”
“哦?”穆静晗挑眉,难道她还有居安思危,惶惶不安的过日子么?这可不是她的作风啊!
红苕恨铁不成钢道:“您帮了二小姐,就是打了秦氏的脸。秦氏必然会将此事记在心底,到时候若小姐犯了错,可不是罚跪这般简单了!”
“你所料不错,秦氏此刻只怕是恨我入骨。可那又如何,日子不还是照样过!”穆静晗起身,拍了拍红苕因气愤而颤抖的双肩,道:“若我什么都不做,你以为秦氏会放过我吗?”
身为穆家嫡女,又是林侯爷的外甥女,这个显赫的身份足够给她带来棘手的麻烦事。不是说她退后,忍气吞声便可奏效的,一切不还是要靠自己。否则便是如履薄冰,处境不会比毁了容的穆云兰差到那里去。
红苕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笃笃的叩门声给堵住了。她恨恨地看了眼门口,面无表情道:“春兰,开门去。”
春兰应允了声,回过头时穆静晗捕风捉影般的瞥到了她眸中的失落,心神不由一怔。她是不是忽略了一直默默无闻的她?
香叶忙完了杂事,匆匆赶回府上,可却听到了杏花楼那里传来的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