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的官兵一到,踹开李崇光所说的那家新开的古玩店的门,却发现店里早已人去楼空。
李崇光跪在皇帝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皇上,老臣前两天听您提及董源的那幅画,就费尽心思的去找,却不曾想被别有居心的人给利用了,老臣该死,差点伤了龙体,求皇上恕罪啊。”
沐敬芝冷冷嘲讽道:“李大人,你们礼部就真这么闲吗?”
最近皇上大力选拨寒门之士出来做官,尤其是是那些有才华的年轻人,都不拘一格委以重任,朝廷官员中,那些一向不受重视,而又有些能耐的庶出之子也被破格提拔,朝廷一下子多了许多新鲜的面孔。
这些人做事利落又积极好学,平时没有机会显示自己的才干,一旦得到重用便拼命的把握这个机会,皇上交代的事情,大小事全都一丝不苟,很快便能独当一面,已经使很多尸位素餐的老臣感觉到了威胁。
这沐敬芝便是这批青年才俊里的佼佼者,深得皇帝喜爱,李崇光虽是老臣了,却也不敢开罪他,只当没听见,一个劲的哭着求饶,皇帝被他哭的心烦,一怒之气便把他赶了出去。
萧珺此时心情很不好,问沐敬芝,“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沐敬芝确实有难言之事,可这会子见皇上心情不好,便决定暂时压下,等过几天再说,便含糊回道:“前些日子朝堂之上有人弹劾皇后的叔父林修德贪污受贿,买官卖爵那件事,皇上可还记得?”
萧珺一听这事便来气,“当然记得,不是已经判了抄家之罪吗?怎么了?”
沐敬芝委婉道:“京城府邸是抄了,可是江南老宅那边,据说也私藏了不少东西,皇上看该如何办?”
萧珺冷哼一声,怒然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厉声道:“看来他这些年在任上,赖着家族的势力,确实干了不少营生啊,竟公然将朕的朝堂,当成他发家致富的好途径了。那就继续抄,一抄到底!至于谁去……”
沐敬芝忙道:“江南知府秦怀瑞,怕是不能用,他们两家是颇有些交情的,千里之外的事情,总是不容易掌控。”
皇帝冷冷讥讽道:“你是怕他们沆瀣一气,敢从中弄鬼?”
沐敬芝想了想说:“就算要他去查,也要有个可靠的人在场才行,不如朝廷派个钦差去,让秦怀瑞帮着如何?”
皇帝略一想也觉此法可行,便问:“那你以为派谁去比较合适?”
沐敬芝一时答不上来,皇上知他大概也还没想好,便说:“算了,你先下去吧,朕想想再说。”
关于林修德这件事情,清辰早就听说过了,这在京城是件大事,可与她而言,似乎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也就不曾放在心上。
她醒来的时候,恰巧皇上派福泉来看她,清辰随口问了两句,福泉便把沐大人来回林修德抄家的事宜,皇上发了火这事,随口跟她提了一句。
清辰心中有数,也不便多问,就让人将福泉送了出去。
晚间皇上来看她的时候,见锦心和锦秀在门外的廊下罚跪,萧珺知道她一向宝贝这两个丫头,别人要是罚一下,她就心疼的不得了,今儿个不知犯了什么大错,居然两人都在这跪着。
萧珺见她精神好了许多,又见她的手也已经消了肿,便问:“锦心和锦秀怎么了,因何被罚跪?”
清辰半靠在床沿边,往窗外瞥了一眼缓缓道:“我这桐花宫里钱财的事情,一向都是锦心管着的,前些日子锦秀私自挪用了些银两,去救济一个小宫女的家人,却没对臣妾说,臣妾让锦心去查一查怎么回事,谁知道这俩丫头仗着平日里关系好,竟然瞒着我,还说什么是因为这个月我身体不好开支大的缘故。左右他们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若真对臣妾言明,难道臣妾还拦着不成?
别的倒也罢了,我就生气她们俩什么时候连自己家主子都不相信了,背着我串通好了搞鬼,所以臣妾一怒之下,就让她们两人都跪着反思。臣妾驭下无方,让皇上见笑了。”
她说着说着,萧珺嘴角的笑意却越加的莫测诡异起来,“是该罚,你若不动怒,她们就总以为你没脾气。做主子,该懂得什么时候施恩,什么时候重惩,一味宽和并不见得是件好事。”
清辰淡淡说了一句,“皇上说的是,也只有犯了错的人才会受惩罚。”
这句话看似接的有些没头没脑,皇上却听懂了,一笑带过然后说:“今天的事情,多亏了萧珏,不然你怕是会有性命之忧。朕的意思是,等你好了,总该亲自去谢谢他。”
清辰知道今天萧珏情急之下做的确实有些不妥,大概让皇上心里不痛快了,想了想便说:“他肯救臣妾,八成也是因为皇上宠爱臣妾的缘故,臣妾是该谢他,可是臣妾手里都是俗物,只有皇上赏的那幅画兴许世子还能放在眼里,可那是皇上赏给臣妾的,臣妾有些舍不得。皇上与世子是一起长大的,最清楚他的喜好,不如皇上替臣妾赏他些什么以示谢意吧?”
萧珺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庞,也没舍得用力,宠溺的嘲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人家不惜性命救你,你却连幅画都舍不得让出来。”
清辰撅了撅嘴,有些撒娇般的说:“臣妾在意的不是那幅画,而是皇上的心意,皇上明明知道臣妾是怎么想的,却非要故意这么说取笑我。”
她心里忐忑的厉害,明明是在说笑,皇上脸上的神情却极不自然,薄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