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宏边说着:“好孩子快快起来”扶起卉瑜,边打量着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女,只见她鹅蛋脸,杏仁眼,柳叶眉,嘴唇微微撅着,梳着双丫髻,由于在孝期,头上仅别了白色的绢花,身上也只着了素色银边同色系的长袖长裙。顾盼间隐隐透着段氏年轻时的风采。
段宏只觉得心里有种钝痛,既生养了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儿,怎么还选择了如此武断的方式了结自己的生命?段宏实在不能认同段氏的自尽,想起临行前母亲的交代,看着卉瑜更是多了几分怜惜,细细说道:“虽是父亲母亲不在了,也别害怕担心,外祖母同几个舅舅一直挂心着你们娘儿两。”又问道:“饮食起居可还好?下人们伺候还用心吗?”
卉瑜也一一回答:“前段时间父母亲刚去世,卉儿实在伤心欲绝,病了一阵,大伯母特意为了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日日来给卉儿看诊,还让卉儿在百花院静养,这才慢慢好起来了。丧事和四房的一切事宜多亏了大伯母的操持。这才没乱了套。卉儿心中对大伯父大伯母感激之情难以言喻。”
肃北侯和常氏很满意卉瑜的回答,连连说道:“这孩子,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客气。”
既是卉瑜都这么说了,段宏自然也是对肃北侯夫妇一番感激。
段则梧冷眼看着,心道:这个表妹倒是挺会说话的,只是不知是被情势所逼还是肺腑之言,若是肺腑之言,那楚河之死因在内宅就没有走漏风声,只能从别的地方着手调查了。不过,还是得先看看表妹的性情,辩一辩所言真假。
段宏和段则梧一大早赶着进城,都是舟车劳顿的,加之还要在府中待上好几日,也不急于这一时倾述甥舅之情,故言语了几句,便由肃北侯和常氏带到长房休息。
晚饭自然是要接风洗尘的。由于肃北侯府人也不多,男丁凑了一桌,女眷坐了一桌,段宏和段则梧算是外男,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既能一块说了话,又免了男女授受不亲。
男丁一桌肃北侯和段宏挨着坐,楚沛,楚清坐了肃北侯的下手,段则梧,楚朝,楚明,楚朗坐在了一起。
虽是因着楚河和段氏的丧事,两家人才坐到一块,不能歌舞升平,但是互相寒暄敬酒也是必不可少的。
肃北侯是安居西北一带的霸王,段宏虽然没有出仕,但本身出身于定国公府就见闻不一般,加之又管了十来年的庶务,国事家事天下事都能说出个所以然来。而楚沛楚清虽然眼界见识与肃北侯、段宏不能比,但是也算是胸中有丘壑的,倒也能插上话。
四个人边敬着酒边聊着天下之事,也算是相谈和谐。
其他几个小辈也不寂寞,除了时不时给长辈们敬酒,互相也攀谈着。
楚朝是嫡长子,又在军中待了一段时日,找出些话题谈资自是不难的,楚明是庶子,唯楚朝的话是从,楚朗还小,基本也就顾着吃了。
一时之间,也就是楚朝和段则梧在说着话。
段则梧本性不是爱应酬的人,自从十二岁拜了天云道人为师之后,一年中倒是有大半年随着师傅云游四海,许是在外夜游惯了,对于世家公子之间这些个饭局就很不适应。加之楚朝与他不是一路人,没有共同话题,若不是还要在肃北侯府住上一段时日,段则梧早就拂袖而去。
外边男桌喝酒吃饭,里边女眷则安静多了。
常氏理所应当坐了主座,廖氏和周氏分别坐了左右下手,窦氏领着丹瑜,卉瑜,朵瑜,杏瑜挨着坐了一排。
杏瑜年方五岁,平日里周氏又惯着她,五岁了还不能好好吃饭,奶妈妈站在后边忙着给她布菜喂饭。
廖氏看了挤兑道:“三弟妹这养女儿养的真是金贵,我们兰瑜当年三岁就自己用饭了,果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周氏是庶子媳妇,平日里都是以常氏廖氏为尊,被廖氏这么一挤兑,脸顿时红了,可又不能让杏瑜自己吃饭,只得呐呐道:“二嫂说笑了,杏瑜怎么能同兰姐儿比,不过是妹妹就这么个女儿,平日里只得了她疼爱,不免有些娇气。不似姐姐,膝下还有朗哥儿,顾都顾不过来,这兰姐儿打小可是养得极有主意的。”
楚家这一辈四个媳妇,就廖氏一人子女双全,素来也喜爱拿这个夸口,周氏这么一说,刚好挠到廖氏心窝子了,顿时就笑道:“我呀也就是肚皮争点气,其他的可比不过大嫂和三弟妹,也就是在家养养孩子罢了。”
这话说的虽是轻飘飘的,常氏这有儿子的倒也是无所谓,可周氏却不同了,结婚六年只有一个女儿,之后肚皮再没动静,本就是心中之痛,如今听廖氏这么一说,心下真真是翻江倒海,忍了又忍方才把那股子气咽下去。
常氏看着廖氏得意洋洋,周氏面色不虞,叹了口气,说道:“二弟妹,三弟妹,都太谦虚了。我看这兰姐儿坚韧,如今听说在江家也是颇得婆婆欢喜,朗哥儿也是一日比一日上进,杏姐儿养得也是白嫩可爱,这一个个可都比我们朝儿小时候省心。要是这养孩子也是一门学问的话,两位弟妹可都是个中翘楚,我这当大嫂的可是自愧不如。”
常氏这个宗妇都自贬身价了,廖氏和周氏自然也不敢再拿大,纷纷说道:“大嫂这是挤兑我们呢,朝哥儿跟着侯爷在军中建功立业,我们羡慕都还来不及呢。”
又说道:“是啊,我们朗哥儿要是有朝哥儿的一半,我就知足了。”
长辈们磨着嘴皮子功夫,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