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知张嬷嬷在宽慰她,心中也感念,只是一句两句也开解不了她的差心情。张嬷嬷看柳氏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打了眼色让碧春去请七姑娘过来。
来当开心果的程心珊一肚子犹疑,眉间轻蹙,精力不济,她老娘明显跟往日里的画风不同啊,莫不是怀孕了,激素紊乱造成性格突变?
程心珊摸着柳氏的肚子,试探地问道:“娘亲今早上吃的好饱,肚子鼓鼓的。”
柳氏看看了自己的肚子,说道:“平日里未注意,现在看,是有些大,冬日里动的少,都长肚子了。”
张嬷嬷年纪大,想得更多些,这样子的肚子,看着倒像是怀了孩子,似乎太太这两月都为换洗,莫不是真是怀孕了?
子嗣是大事,便是程家嫡子再多,也不嫌更多,这边一怀疑,大夫立刻便请来了,可怜的程心珊想亲耳听听大夫怎么说,又被张嬷嬷送回了自己的小院子,这院子里人来人往,可别冲撞了小主子。
程心珊气得直跺脚,这可真是过河拆桥。好在她院子里有个会打听消息的丫头,叫春桃,小丫头将自己打听到的一一告诉程心珊,“白胡子大夫说太太怀孕两个多月,因胎儿大,所以才格外显怀。太太原先想带着姑娘回娘家,老太太特意嘱咐等过了头三个月来再回去。姑娘,过几个月你便有弟弟了,高兴吗?”说道最后,春桃声音越发和蔼,像哄骗小孩儿的怪阿姨。
程心珊嘟着嘴,不高兴,有人抢娘亲。不过有个弟弟或妹妹可以玩,感觉也不坏。
程长清晚间一回来便听到了好消息。柳氏因他私自跟程王家定亲闹小脾气,程长清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一贯不哄着妻妾,心中自觉女人就是见识短,他若是闲赋在家,才让几个女儿以后为难。若是别的时候自是等着柳氏想通,只是柳氏怀了孕,情况便有不同,他这个年纪,再有嫡子,便是意外之喜了,程长清立刻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回屋。
他进门的时候,柳氏正拿着针做衣裳,程长清连忙阻止道:“快躺着,这个时候做什么针线,莫伤了眼,这些活交给下人就是。”
柳氏心中还有气,只埋着头,闷声说道:“孩子里面穿的衣服,我这个娘亲自然要亲手做。”
程长清看着柳氏手中的衣服,笑道:“我虽不懂针线,不过新生儿不过丁点大,你这衣服约莫要等几年才能穿。”
柳氏抬起头瞟了程长清一眼,没好气地说:“瞎说什么呢,我给珊儿做的。”
“都说慈母心肠,珊儿这么大你都给她做衣服,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我做件衣服。”
“我针线不好,也只给珊儿做点穿在里面的小衣裳,你的衣裳自有云姨娘王姨娘。”
“她们哪能跟你比。你便是做的再不好看,我都喜欢。做针线伤眼睛,等孩子生了再做不迟。”
柳氏突然觉得有股无名火,格外看不惯程长清,她冲冲地说道:“不生,生了也是给你铺前程的。”只是这话说了,柳氏自己也愣住了,她几乎不敢想象,她会说这样的话,她拿眼睛偷瞄了程长清一眼,看他脸色十分不好,心中更忐忑。
柳氏长得端庄大气,一双眼尤其清正,只是这样瞄人,也有无限的风情,程长清立刻软了心肠,觉得这个时候柳氏跟他说什么都能同意了。他本想甩了袖子想走,看着柳氏愣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心中也舍不得,叹了口气,说道:“平日里最是知书达理,竟也有这样伤人的时候。我若是将女儿卖了铺前程,大可将慧园大师赐的玉佩送到宫中,那她们三人都能入宫了,我大可做个现成的国丈。跟王大人说,一是信得过他人品,二是求他办事。我若是白丁,以后几个孩子的婚事才被动。我虽比不得你将珊儿当眼珠子一样,但是心中难得不疼爱她?我答应你,定不随便将她许配人。”
不过三个人,程心玫订了亲,程心珊不随便许配,那委屈的便是程心玥,柳氏紧捏着衣角,心中也愧疚,只是这是难两全的事,她总不能眼睁着看程心珊吃亏。
因程长清服了软,柳氏才有心情开开心心跟他说孩子的事,“大夫说我吃得好,这个孩子长得大,只怕以后难生产,我想安心生产,家中的事暂时就交给璟儿媳妇。”
“家中的事你做主便行,王阁老回了信,他推荐我到山东做布政使,你既怀了孩子,我便一个人上任。另外,礼部定了婚期,大姑娘要等到八月的时候出嫁。”
“大姑娘嫁妆都是齐全的,只等到出嫁的时候再买些时兴的首饰便可,这个璟儿媳妇也是能做的。家中的姨娘年纪都大了,你不如再纳个妾,一起带上任。”
程长清摇头,“不了,我年纪也大了,只想好好办差,也好替女儿们多挣点嫁妆。”
“哪里能行,总要个妇人操持后院,老爷吃住也要人打理,等我跟老太太商量了,看派谁合适。”
“你自己想着办吧,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事就不用打扰她了。我自然是信任你的。”
柳氏点头,心中在思考,是派了现有的姨娘跟过去,还是再纳个妥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