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看新首辅的脸色了。 多少国策,才刚开了个头,有的甚至还没有见效,眼看就有人亡政息的危险,封锦身为皇上最坚定的支持者,心里又岂能好受?就是权仲白,想到蕙娘转述,许家少夫人的那一番话,心头也不禁有几分恻然:海洋能带来多少财富,大秦人现在还未曾在意,但许少夫人说的好,这些钱终究是有人去赚的,如若大秦一再固步自封,海对岸的那头龙王,亦未必会甘心就此消沉下去。

这一切,倒也不是不能改变,只要改为扶植皇三子,杨阁老起码是支持地丁合一的。只是外祖做阁老,外孙做皇帝,汉代故事摆在这里,皇帝的忌讳,又是可以想见的。而一旦杨阁老失位,以杨家这一房底蕴,又不足以和牛家争斗……皇上难不难?皇上也很难!

权仲白琢磨着封锦的态度,口中也应和了他一声,“的确,皇嗣太少,也不大好。就是太子在位时,这一切也都不是问题……皇上还应再立新后,从名门中采选良家女,要比眼下这样强得多了。”

和封锦一样,也是看出来问题出在皇嗣上,但却宁肯采选新后,都不愿意推荐自己家的权瑞婷……

封锦对权仲白的欣赏,亦不由得要再增几分,他说,“难怪皇上这样信你,我看,就是权美人有了皇嗣,他也一样信你的。”

略顿了顿,方才露出真心话来,“牛琦莹此人本色如何,相信不用我多加评述,愚蠢二字,尚且不足以形容。但此事烦就烦在,牛家也不是没有厉害角色,不至于保不住她的位置,却又不足以镇压住所有的声音。一旦上位,只怕党同伐异的动静小不了,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他要弄倒的几个人里,也有我封子绣的亲眷。”

权仲白毫不怀疑,一旦牛淑妃上位成了太后,必定会和她头顶的太皇太后联成一体,再结合牛德宝一家,大肆排挤杨家、桂家,当然也不介意多对付一个封锦,反正燕云卫统领这样重要的职位,不落在自己人手里,他们也决不会安心的。至于宜春票号、东南船队等等,估计也都会欣然笑纳,以显示天下之母的气度。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是这个道理,封锦又不是傻的,当然要为自己的后半生考虑。

“就是肺痨,也有个发展的过程。”他说,“皇上的身子,只要细加调养,五六年起码是没有问题的,往多了说,十余年也大有可能。现在的赢家,亦可能不是最后的赢家,皇上就是在最危急的时候,也不过是要立她为皇贵妃,而不是皇后。”

“人总是要防患于未然。”封锦凄然一笑,低声道,“别的事我也不多说了,这几天,若是皇次子入侍医药时,私底下问你几句话,子殷你如实回答他就好了,不用多说,也不要为谁遮掩。”

这要求,和孙家的请托竟是如出一辙。要不是知道两家之间的恩怨过节,权仲白几乎以为他们早有默契,他一时不禁失笑,口中却道,“皇子们年纪不大,最好是别靠近皇上。肺痨和一般疾病不同,很可能是会过人的。这件事,日后皇次子要是找到机会问我,我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我一生人最不耐说谎,你们也都清楚。”

轻描淡写,就为将来二皇子和养母离心离德,埋下了一个伏笔,虽说渔翁得利的是他未必有多喜欢的贤嫔,但封锦的神色也宽和了不少。他注视着漫天乌云,不再说话了,权仲白亦是负手而立,想着自己的心事,好半晌,才听得封锦浩然一声长叹,低声道,“轮回火宅,沉溺苦海,长夜执固,终不能改,人生终究不过是一大苦海泥沼,想要开心逍遥,又哪有那样简单,是我太贪心,求得过多了。”

说完这句话,便像是放下了一点什么,他双肩一振,也不和权仲白道别,便径自转身回去。只是走到院门前时,又转过身来,轻声道,“忽然入园,家人只怕有些担心,子殷你不给佩兰公子传个话?虽说如今精舍上下是一头鸟都飞不出去,但我也总有一点手段,可以为你安排送到。”

皋涂精舍的种种布置,都是封锦联合连太监层层布下,他要给权仲白送消息,那还哪能有送不到的?权仲白洒然一笑,也不装清高,只道,“好,就烦和阿蕙说一声,说我过几天等皇上痊愈了就回家,让她不必多加担心。”

封锦唇边的微笑,亦加深少许,他欣然道,“好,这句话,我一定为子殷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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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说到做到,才止第二天上午,便有人给清蕙把这句话带到了。当时桂含春正在冲粹园做客,蕙娘和良国公商量了几句,便将这消息向他露出,桂含春又有什么省不得的?当下心情稍安,便立刻起身回京,蕙娘也信任以他的身份,不会胡乱四处去透露这个消息,至于郑家,郑大少爷就在园中,想必也会设法给家里送信,毕竟这种消息,还是纸包不住火,不可能完全封锁的。

皇上的病并无大碍,则权家不必马上站队,别人不说,良国公先就松了一口气,不说欢欣之情,溢于言表,可也的确是真真切切地松弛了下来。蕙娘虽然心里全都是事,但也做出欢容,还要安排良国公在冲粹园内游乐一番,良国公却道,“这也不必了,我在先皇时,多次到静宜园游乐,都是看熟了的景致。”

他随指一处,让蕙娘坐下了,又摒除闲杂人等,只留云管事,并蕙娘几个心腹丫头陪伴,沉吟了片刻,便道,“同和堂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

蕙娘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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