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丫头还好奇呢,“去年您还说天水碧颜色太淡,让都收起来呢……还真不知收到哪个箱子里去了,得慢慢地找。”
权瑞雨撇了撇嘴,有些没趣,“算啦,别找了,找到了也穿不出去……”
可想到二嫂端坐在母亲下首,全身上下,只有腕间发里两点金光点题,余下通身竟无一点装饰,纯是玉色配绿色,真真是一打眼就觉得人比衣裳还白,又被衣裳衬托得更白……她又改了主意,“难道这颜色就许她穿?——你还是找找吧!”
正跟这折腾呢,那边有人来送东西了。是立雪院里新来的陪嫁大丫鬟,穿得倒挺朴素的,一开口态度也很和气。“我们少夫人打发我送个荷包给姑娘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夫人身边专给她裁衣裳的玛瑙得了闲无事做的,听说您最近正学乱针绣,也许能用得上……”
这话一出口,连权瑞雨的丫鬟都知道厉害,她手里还抱着一条天水碧纱裙呢,听得都住了,见雨娘没收,便直给她打眼色,权瑞雨当没看见,沉吟片刻,她还是矜持地取过了荷包。“代我谢谢二嫂。”
把丫头给打发走了,她拿着这荷包左右一看,也不禁啧啧连声:这一片乱针法绣成的平湖秋月,连她都能看出来,是难得的佳作。
再把荷包由里到外一翻,小姑娘喜上眉梢:这个乱针绣,没有锁边,内囊线头还在,一抽就松了……随意抽掉一两根线,自己在先生跟前细细地绣上了,谁能说那不是她做的?
连她丫头都高兴:总算是不用做绣活儿了。她很说二少夫人的好话,“看来,是早就想和您和好了,本来那也就是一句话说岔了的事。人家也想接口呢,话又被人堵了……”
权瑞雨第二天见到蕙娘,当着祖母和母亲的面,她自然没有道谢,但对嫂子的态度,就要亲密得多了。“嫂子,你这一身又配得好看,难得家常穿的葛布衣裙,看着都别出心裁呢——最难得是凉快。怎么搭配的,你教教我。”
这倒是正经事,女儿家会打扮不会打扮,差得远了呢。太夫人和夫人都说,“是该多和你二嫂学着点。”
蕙娘也笑了,她仔细地打量了权瑞雨几眼,“天气热,花纹就素净点,大红大绿的不上身了……可要怎么打扮你,我一时也说不上来,这样,一会你跟我回去,也到立雪院里坐坐、看看,我让丫头们给你参谋参谋。她们一天闲着,就最爱打扮我取乐了。”
雨娘不敢就应,先看母亲,见母亲含笑微微点头,她不用上课自然高兴,却还要拿捏架子,“我一会练几页字,练好了瞧瞧时辰,如有空就过来。”
回到屋里,硬生生是多等了一个时辰,这才往立雪院过去。蕙娘自然早在屋内等待了。权瑞雨好奇地东张西望,“这屋里可是大变样了呢。”
从前这里是二哥住所时,她觉得立雪院实在很大,大得摆个药铺用的柜台进来都塞不满。可现在多了个嫂子,空间一下就显得不够了。屋里满满当当,塞的都是各式小玩意儿,屋角的冰山被纱罩着,纱罩后头有个小小的风箱,上头还悬了一条细线,因做得小,看起来玲珑可爱,权瑞雨一拉那线,便觉得一阵凉风透过冰山,吹得遍体生凉。最难得风箱本身轻巧省力,声音又小。她不禁赞道,“真是想得巧。”
“不值钱的东西,就一个想头难得罢了。”蕙娘满不在意,“我这里还有呢,你要喜欢,就拿去玩玩,过了夏再给我送回来——其实这个冬天吃锅子也好玩,对着一吹,火就旺起来了。”
她要送雨娘首饰、衣服,雨娘还未必要呢,这么不值钱又透着巧劲儿的小物事,算是送进小姑娘心底了,她对蕙娘顿时已当时虽然不情愿,可婚后和她处得也好,这都一个月了,还没回香山去住。人么,如今看着也和气,倒不像是焦家那个暴发户出来的姑娘……她甜甜地一笑,“那我偏了二嫂了。”
说着,蕙娘便唤了玛瑙出来给她量身要裁衣,这个雨娘就推辞了。“家里衣服都是有定制的,年年多少套,少了多了都不好,我平时不大出门,给我做了,我也穿不着。”
要指望一个小风箱就能把雨娘给赚过来,是天真了一点,蕙娘不以为忤,又拿脂粉出来和她评说。这事,权瑞雨很感兴趣,两妯娌年纪相近,也有话说。她兴致勃勃地和蕙娘研究了一个上午,到了吃午饭的当口,权仲白都回来了,雨娘还没回去。顺理成章,权仲白就邀雨娘留下来一起吃饭。“我也有一段日子没考察你的功课了。”
这一顿饭,被二哥提着问《养生密旨》,权瑞雨这顿饭真是吃得没滋没味的。才吃完饭,她就借口要午睡,火烧屁股一样地回了自己的绿云院,半个下午都老实安生,等天色渐晚,料得两个嫂子都去祖母那里打过招呼了,她这才溜到拥晴院里。
今天太夫人和权夫人都吃花素,权夫人正好先伺候婆婆用饭,她站着摆好了筷子,见权瑞雨才进来,便道,“还以为你今天玩了一天,四处跑来跑去,难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