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寒冻。

唐荷挑着家里积了几天的夜香出门。

李氏从厨房弹出头来叮嘱她,“小荷,昨晚下了霜,路上滑,你小心些。”

“哎。”

因为自觉在家里做姑娘的日子渐少,唐荷最近都是有活就抢着干。

她到了地里倒了夜香,到小溪边刷了桶,两只红通通的手已经冻得麻木了。双手凑到嘴边哈了哈热气,又互相搓了搓,才略微感觉温暖了。

溪边的桃树上早发了几朵桃花,花瓣上坠着霜雾,有艳极冷清的味道。唐荷静立着看了半晌,到底抵不过天寒,挑着两只空木桶起身归家。

她到了家,周南生已经在等她了。远远望见她家来,就迎出了院门接过她肩上的空桶。

因唐荷顺道摘了菜回来,两人就一起进了厨房。厨房里李氏和宋氏走在灶上忙活,热腾腾的热气夹带这肉粽的清香在室内蒸腾。

周南生帮未婚妻揭了头上挡霜的大帕子,顺道给她掸去身上细小的雾珠子。“舅娘说你下地有半天了,我等不及,正想去找你呢。”

唐荷听了话,没来得及做反应,一旁的宋氏却先扑哧笑出声来,“姑爷也就来了小一会的功夫就等不得了……”

$一$本$读$音却在李氏的瞪视中越来越小。李氏假咳了几声,叫唐荷把周南生带去堂厅坐着烤火,她又问准女婿,“南生吃粽子不??

“不了,正月在家里吃伤了。”

“那你多吃点糕,面上撒了芝麻的,再冲一盅米花配着吃,可香了。”

“好。”周南生含笑,却没有依言马上随未婚妻去了堂厅坐,反而找了木盆,坦然自在的给唐荷打了一盆水,掏出自己的帕子浸湿了,又示意唐荷来泡一泡。

唐荷双手伸往木盆里,温热的水让僵住的血液重新流畅,她忍不住舒服地喟叹出声。周南生笑着看她,也伸了双手泡进盆里,拿帕子给她洗手。

一旁烧火的宋氏,炒菜的李氏,都看得目瞪口呆。一对小儿女却自顾自地坦然自在。

周南生握了握未婚妻的手,手感已经暖热,又问她:“泡脚么?”

唐荷摇头,“一路上走得快,脚倒是不冻。”

周南生恨不得脱了她的鞋袜亲自确认,于是又问了一遍,再次得到唐荷否定的回答后才去倒了盆子里的水。

“你换身衣服吧,”他又劝未婚妻,“你在外头走了半日,衣裳上沾了春雾,就是穿了几重衣也冻人得很,换一身衣裳免得寒气侵了生病。”

唐荷低头,伸手摸了摸衣裳,是有点湿。遂点点头。又问他:“你一路上穿了蓑衣了么?要不要我找大哥的衣裳给你换上?”

周南生笑着摇头。

一旁的李氏和宋氏完全被无视,两人均瞠目结舌,也发不出声来。

李氏看闺女和准女婿一前一后离开厨房,知道闺女这是要回房换衣服,嘴巴张了张,有心提醒周南生不要跟,又觉得这话说出来不是一回事,憋了一会,就吼来了嗓子:“大山?”

“哎,”自己屋里待着的唐大山应声,以为他娘有急事,赶紧跑过来,“娘,啥事?”

正好碰到走到堂厅门前的南生,唐大山止住了脚步,同他打招呼,“南生,你又来了?这冷天又是霜又是雾,路上你走得够呛吧?”

周南生笑着正要回话,那头李氏赶紧交代了,“大山,你把厅里的炭火烧起来,再给南生冲一盅热乎乎的米花吃,好好聊一聊,啊?”

唐荷闻言,正要跨过门框的脚停住了,似笑非笑地回头,看到她娘一脸着急,猜到她的想法,忍不住笑出了声。“周南生,跟我哥聊聊你家铺子的买卖吧,我们家也打算开个铺子来着。”

“好。”

这时周老爹和唐小山都闻讯出来迎客,四个爷们到了堂厅落座。唐荷自个回了房。李氏松了一口气,缩回头继续顾灶上。

“唉哟,我这心惊胆战的。”李氏安静了半晌,忍不住跟儿媳妇唠叨,“他们这对小儿女这粘乎酸死个人,我真怕日子没到他们一个没忍住……”

宋氏心有戚戚然,却知道婆婆偏自己闺女,因此实话也不敢出口,只劝道,“小姑是个懂事人,她心里清楚着呢。她同姑爷只是处得好。您瞧刚刚姑爷对她多细致呀……”说着说着勾起心中的羡慕,以前她觉得自己男人好,一跟小姑的未婚夫比,才知道差得远呢。“这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哎,真体贴。”

李氏一半欢喜一半愁。欢喜便如儿媳所说,闺女女婿感情好,这是闺女的好造化。愁的自然还是他们相处的尺度的问题。小儿女青春年少,特别是南生,血气方刚,两人这样腻腻歪歪地处着,说没个啥,谁相信呢?有一回她就碰见了两人抱在一处。

她担心得不行。寻了隙叮嘱女儿,“你可不能让他在成亲前就得手了!”

闺女似乎有些不以为然,“反正我们俩迟早要成亲的。”

“那可不一样,”李氏急了,“成了亲才是名正言顺的,成亲前让他偷着了,日后有事吵架抖落,他不定怎么编排你呢。男人都这样,又想偷着,又嫌弃你不庄重。”

“我有分寸。”

闺女说了话,李氏只好勉强放下心来。

其实唐荷内心无数个叹气。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她才是那个久旷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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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料峭。

池塘边的垂柳远看是一树树浓绿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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