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贞妍与赫尔哲做伴宿在外间,朱由检睡在里间,度过了一个辗转反侧、想入非非的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朱由检惊奇地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不用他人扶持勉强站立。当然要走路还费点劲,得拄着一根拐杖。不过这已经让他很兴奋了,要知道即使是医学发达的前世,骨折之后也不可能痊愈这么快。
于是他赶紧郑重其事地向李贞妍道谢,又兴冲冲地道:“昨天我在宴会上说的一番话,似乎对毛龙有所触动。现在我就去继续游说,看看能不能劝他起兵,趁阿敏进军汉城,偷袭女真人的后方。这叫围魏救赵,阿敏害怕退路被断,多半会匆匆撤军,这样朝天之围就解了。”
李贞妍听了大喜,眼含热泪给朱由检跪下道:“殿下,贞妍先带朝天百姓谢谢您了!”
赫尔哲却慌慌张张地把李贞妍扯起,急得连说带比划,最后还抹起眼泪来。李贞妍先是一愣,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差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在说什么,瞧把你乐的!”朱由检一头雾水地道。
李贞妍忍俊不禁地道:“她以为殿下因为要娶她,就要把贞妍给…休了呢!”
“你们俩慢慢聊,我去找毛龙了!”朱由检满头黑线地道。
不过当他蹒跚着来到总兵府正堂时,这里还是空无一人。想是昨夜狂欢过度,上至总兵毛龙,下至看门的普通士兵,都还搂着女人酣睡未起。朱由检只得耐着性子坐在堂前,百无聊赖地眺望大海的景色。
这一望他才发现,皮岛距离陆地非常之近,向东极目远眺,即可隐隐约约地望见陆地。那里大概就是东江了,听说毛龙在东江还聚拢了数万汉人垦荒屯田,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毛龙才打着呵欠姗姗来迟。一见朱由检,他便不怀好意地奸笑道:“道长,昨夜滋味如何?制服那小妮子没有?”
“还好,还好!”朱由检尴尬地应付两句,随即急切地道,“总兵大人,如今建虏在朝天孤军深入,这可是举兵偷袭的大好机会。将军若能突施奇兵迫阿敏回援,解汉城之围,又是大功一件,朝廷必更加重用将军,将军…”
毛龙却笑着打断他道:“道长,你以为我真是只会纵情声色,对建虏的行动置若罔闻么?你且看看这个!”
说着他就把一份紧急情报递给朱由检。朱由检大略一看,不禁脸色苍白,半晌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份情报,是毛龙安插在朝天的密探连夜送至岛上的。情报上说,阿敏以妙香翁主半路逃脱,毫无诚意为借口,不允朝天投降,率领四旗大军长驱直入,已与昨天清晨占领了汉城。国王李倧及多数大臣已经弃城逃走,大院君李琈死战不屈,终因寡不敌众,最后自尽身亡,云岘宫也被女真人付之一炬。阿敏现已驻军汉城,在城内纵兵大掠,屠杀汉城居民数以万计!
想到自己的腿伤还是赖李琈全力施为,才能这么快痊愈。老爷子的音容笑貌还浮现在自己眼前,却这么快就人鬼殊途,朱由检不禁虎目含泪,又为李贞妍感到万分担心,生怕她承受不住痛失父亲的重大打击。
毛龙却不以为然地笑道:“本来道长的围魏救赵之计倒也巧妙,不过现在赵国都城已陷,再偷袭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而且阿敏素有异志,我看他驻军汉城就不想走了。现在本兵就更没有必要轻举妄动,只静观其变即可。”
朱由检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再三进言道:“总兵大人,建虏或有内部矛盾,但他们始终是要亡我大明!现在他们兵力分散,正是用兵的大好时机;再说如果朝天真的亡国,女真人实力陡增,以后就更难对付了!退一万步说,即使总兵大人不为朝天人着想,也要趁机收复东江,将那里的汉人解救出来啊!”
毛龙却自负地笑道:“道长不必过虑,本兵自有安排。至于东江的汉人,管他们作甚?阿敏攻占东江已经将近一月,估计那些人也被杀得差不多了。”
“他们都是大明子民!”朱由检真没想到毛龙会这么说,强忍着怒火高叫道。
“道长你不明白,”毛龙却轻描淡写地道,“那些汉人全是流民,朝廷都懒得管他们,我毛龙将他们安置在东江,让他们自食其力,交些钱粮赋税,已是仁至义尽了!建虏骑战凶猛,正面作战纯属自讨没趣,本兵又怎会为了保护这些流民而损伤我的精锐?”
“那把他们接到岛上不行么?”朱由检还不死心地追问道。
“道长也看到了,这皮岛才多大,哪有富余的地方和粮食养活他们?”毛龙冷笑道,“反正流民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等建虏全部退回辽东以后,本兵兵不血刃收复东江,再行招募也就是了。”
至此朱由检已是对冷血的毛龙彻底死心,也懒得跟他说废话探讨什么周易玄学,步履蹒跚地返回住处。李贞妍见他神色有异,忙关切地问道:“殿下,您的脸色不大好看,是不是伤口痛了?让贞妍扶您上床休息…”
朱由检犹豫再三,还是长叹一声道:“贞妍,我本想多瞒你些时日,可你早晚会知道,还是长痛不如短痛!”
说着他便将汉城失陷、李琈身亡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李贞妍。
李贞妍还没听完,已是悲鸣一声,口吐鲜血昏厥在地。朱由检赶紧与赫尔哲一起手忙脚乱地将她抬到床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捶打前心后背。
过了好半天,李贞妍才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