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楼就在长江南岸的江边,此地游人如织,朱由检与李贞妍只循着人流便找到了。只见一座宝塔型的五层高楼巍然矗立于蛇山之上,俯瞰滔滔江水,气度自是不凡。其通体用黄色琉璃瓦做殿檐,且各层大小屋顶交错重叠,翘角飞举,真与展翅欲飞的仙鹤羽翼有几分相似。
楼外也是热闹非常,已经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小型市场,小商小贩正在殷勤地向来往游人兜售瓜果点心与各种小玩意,不过登楼本身是不要钱的。朱由检遥想前世,像这样的名胜古迹,一张门票不得要个百八十块,足够他这样的穷学生过半个月的了。照此想来,生活在古代还是蛮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二人迈步进楼,只见底层是一方高大宽敞的大厅,正中藻井高达十余米,正对着的是一幅白云黄鹤的巨画,两旁则是高达两丈许、笔力遒劲的巨幅楹联:“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撼;大江东去,波涛洗净古今愁。”
朱由检与李贞妍携手揽腕登上重楼,举目向外遥望,胸中多日来的郁结之气登时一扫而空。只见浩浩汤汤的长江水从目力穷极处逶迤东来,劈开龟蛇二山的阻挡,直奔下游而去,真是气势磅礴。
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朱由检的眼睛竟有些湿润了。在他的心目中,这长江就像已有五千年明历史的中华民族,虽历经坎坷,但也百折不挠,始终向着自己的目标前进。眼下虽有内忧外患,甚至有亡国的可能,但中华民族不会消亡,中华民族的明不会中断,正如这滚滚东逝的长江水!什么魏忠贤、李自成、皇太极,更或是倭寇乃至西方列强,不过是宵小鼠辈,又怎能破坏中华民族傲立于世界的伟大进程!
想到这里,他不禁一掌狠狠地拍在身前的栏杆上,脱口而出道:“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正在此时,头顶的五层传来阵阵喧闹,细听之下竟是碰杯与劝酒之声。朱由检拽着李贞妍来到楼梯口一看才恍然,原来视野最佳、景致最好的顶层,已经改成酒楼了,看来这古人赚钱的智慧也不比现代人低啊。
二人刚要往上走,两名伙计模样的人即伸手拦住,和气地道:“二位可有请柬?”
“什么请柬?”朱由检莫名其妙地道,“我们只是游客,你家既然在此开酒楼,我们上去吃个饭还不行么?”
伙计一听,立刻把脸一沉,面色不善地道:“原来不是本地人,难怪不懂规矩。快走快走!”
朱由检登时火往上撞道:“我们又不是没有银子,因何不让上楼?”
“你那几两碎银子,本大爷还没放在眼里。”伙计冷笑道,“你也不在武昌府打听打听,这黄鹤楼顶层乃是楚王府的府产,统归王府总管太监陈公公管辖。凡想上楼饮宴的,须到陈公公处请柬。此外闲杂人等,一概不准上楼!”
朱由检听了不禁勃然大怒,心道这黄鹤楼乃是千年名胜,就算后世多经修缮,也肯定是官府出资,怎么会成为楚王府的私产?
正欲争辩,李贞妍却悄悄地拽了拽朱由检的衣袖。朱由检登时醒悟,现在自己微服出行,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可不是争一时之气的时候。于是他只好暗气暗憋,欲与李贞妍转身下楼。
忽听身后有人朗声笑道:“这位公子且慢行,如欲登楼赏景,不才这里有请柬。”
朱由检急回头看时,只见面前立定一人,年纪不过三十左右,生得面白如玉,fēng_liú儒雅。尤其是脸上那淡淡的笑容,竟似有一种魔力,能不知不觉地使人折服。
朱由检从记忆中搜索一番,似乎并不认识此人,便迟疑地道:“这位兄台是…”
“连公子都不认识?你也不打听打听…”伙计刚叱责了一句,那生模样的人忙笑着制止道,“公子莫听下人胡言乱语。不才姓,武昌人氏,不过一介书生而已。方才我无意中看到公子临江感悟,击阑吟诗,似有大抱负者。且又一表人才,更有佳人相伴,必为才俊之士,因此不才顿生结交之意。不知公子可否赏光,由不才做个东,登楼远眺,饮酒谈天,岂不快哉!”
朱由检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人家盛情相邀,又不好拒绝。正犹豫之时,外面突然变了天。刚才还是万里无云,顷刻间就变成了黑云压城,狂风大作,眼见一场暴雨就要到来。那公子见了笑道:“下雨天留客,公子就不要客气了。请!”
朱由检一是无奈,二也是盛情难却,便与公子客套一番,随即揽着李贞妍登上黄鹤楼的顶层。
只见这里摆了十余张八仙桌,每张桌子都是座无虚席,一看便是武昌府的达官贵人。他们在这里吆五喝六地饮酒作乐,旁边还有不少仆人布菜端茶,自是畅快无比。
而楼下那些摆摊的小商小贩,以及无缘登楼的游人可就惨了,都慌慌张张地四散逃跑。但还没跑多远,倾盆大雨就瓢泼而下,把这些人浇得如同落汤鸡一般。楼上之人见了,更是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朱由检不禁皱紧了眉头,心道这些家伙真是全无心肝!
那公子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只将伙计唤来耳语几句。那伙计对他倒是毕恭毕敬,很快便搬来一张小一点的方桌,让三人坐了。不大功夫,一道道精美的菜肴便流水价上来。
公子用筷子指着其中一道菜,对朱由检笑道:“公子请尝尝这武昌鱼。此鱼本名鳊鱼,长江中到处都是,却惟有产于樊口者味道最为肥美。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