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祖大弼、祖大乐、吴襄三人齐声惊呼。只要投降金国,就能获封王爵,还能据有宁远,世代传袭,这可是他们在大明干八辈子也不敢指望的!
祖大寿当然也怦然心动,但他到底城府甚深,沉吟片刻才缓缓地道:“本兵与贵方交战多年,杀伤八旗将士亦不在少数。女真人睚眦必报,岂有不但不害本兵性命,反而封王之理?只怕这是皇太极诱降之计吧!”
范文程忙道:“我大金国有仇必报不假,但冤有头债有主,大汗恨的是明朝皇帝,至多再加上一个毛文龙,却与将军及麾下将士无碍。战场上各为其主并不为罪,就拿海西女真之叶赫部来说,其与我英明汗之建州部世代为仇,屡次交战,彼此伤亡都很惨重。
“可英明汗一统女真各部后,叶赫部因为侍奉恭顺,还是得到大汗优待。就连叶赫末主金台吉其弟尼雅哈、其子德尔格勒,也都归入大汗的正黄旗,获封佐领,统领一牛录之精兵,大汗并不因金台吉负隅顽抗而罪及他的家人。”
祖大寿听罢还是犹疑地道:“可他们毕竟都是女真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汗能向对待叶赫部那样对待本兵?”
“将军过虑了。”范文程笑道,“前有李永芳、佟养真,都是汉人降将。李永芳虽然阵亡,佟养性现在统领汉军镶黄旗,麾下精兵上万。近有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他们本是毛文龙的部下,而大汗最恨的就是毛文龙。可是他们驾船来归,大汗还是不吝赏赐,封孔有德为恭顺侯、尚可喜为智顺侯、耿仲明为怀顺侯。此三人无论是声望还是兵力,都及不上将军万一,尚且受大汗如此礼遇,将军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祖大寿还不知道皮岛发生的事情,更不知这三人已经投降后金,听罢不禁暗暗心惊。又想到自己手握重兵,确实有足够的本钱让皇太极出高价,心中又有些窃喜。但他还是不放心地道:“空口无凭。你现在说得天花乱坠,一旦本兵献城,大汗不兑现承诺怎么办?”
祖大弼、祖大乐和吴襄也赶紧频频点头,这也是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范文程却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我大金与明朝不同,最重信义,言出必践,从无反悔,将军尽可放心。而且大汗并不想多占明朝国土,只想与明朝以山海关为界,这在大汗给明朝皇帝的国书中已经说明了eads;。
“但大汗亦不想让女真人紧挨山海关,以致与明朝频生摩擦,因而想在山海关和广宁之间建立一个缓冲地带。之所以肯封将军为王,永镇宁远,正是想让将军管辖这个缓冲地带。若不用将军,我大金毕竟兵少,要与明朝争斗到什么时候?大汗高瞻远瞩,还望将军不负大汗美意!”
祖大寿这才释然,暗想既然自己对皇太极还有这一层利用价值,看来那些承诺应该是真的。经过反复思量,他终于长叹一声道:“本兵并非背主求荣之辈,实是不忍见数万将士命丧大凌河。若大汗真能赦我全军将士之罪,划宁远为屯驻之地,本兵何惜此头!”
范文程登时大喜道:“将军,啊不,现在应该称您为镇南王!王爷为苍生计,毅然归义,善莫大焉!”
祖大弼、祖大乐和吴襄这三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见祖大寿已经松口,自也长出一口气,纷纷称赞祖大寿这个选择无比明智,并当场表态,愿意今后为大金国尽忠竭力。
不过祖大寿毕竟老奸巨猾,还是皱眉沉吟道:“今我等虽欲归顺,只怕将士中还有人不服。只好辛苦先生再回去一趟,让大汗再宽限数日,待军中无人反对,本兵再献城不迟。”
范文程当然知道祖大寿这是还有点不放心,当即拍着胸脯道:“王爷只管放心。学生此次回去,定要向大汗讨下王爷的敕封旨意、黄马褂和免死金牌。有了这三样东西,王爷还不放心么?”
祖大寿大喜道:“如此有劳心生了!”
范文程却也阴恻恻地道:“只是学生入城两次,如都是空手回去,在大汗面前也不好交待。”
“大汗喜欢何物,本兵立即献上!”祖大寿忙道。
“王爷不是怕难以服众么?”范文程冷笑道,“学生第一次入城时,不是有员偏将极力反对王爷归义么。王爷只要将此人斩首,首级高悬于城楼之上,大汗见了知道王爷诚意,定会礼遇更隆。”
祖大寿当即额头渗出冷汗,知道这即是所谓的“投名状”了。一旦杀了何可纲,自己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只能投降金国。
但是他本来也一直想除掉何可纲,此时紧张地思索一阵,终于狠下心来牙关一咬道:“好!先生且回去,一会儿本兵便斩了何可纲,以示归义诚心!”
范文程出城时,已是亥时三刻。祖大寿立即擂聚将鼓,将所有守备以上将领召集起来,疾言厉色地道:“朝廷无道,陷我等于大凌河而不顾,数万将士危在旦夕。金国大汗欲消弭兵争,让大家永享太平,已许本兵为镇南王,永镇宁远。此乃天赐良机,若不抓住,大家全得粉身碎骨。为三军将士计,本兵决意献城归义,有谁不服?”
这些将领中有一部分也早生投降之心,既然主将都要降了,他们当然同声附和eads;。当然也有些将领不愿意投降,可见议事厅周围中军林立,刀枪耀眼,尤其是祖大弼、祖大乐和吴襄三人更是磨刀霍霍,谁若敢说半个不字,他们马上就要杀了立威,因此谁也不敢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