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抚司节堂。
苏默端坐上首,捧着一本看得有些入神。
稍待,一个穿着青袍的中年官员蹑手蹑脚地跑了过来,见到苏默正在入神读,连忙屏声敛气大声也不敢出。
就是这么老老实实地站了好一会儿,苏默这才看完了,缓缓合上收好放下,这才看到了眼前来人:“王都司来了。”
“下官,拜见使君!”王尚却是丝毫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叩拜之礼。
苏默也没扶,笑着看向王尚道:“王都司,一会儿你随默华去一趟司库吧,我听闻盐运都司那边有盐款七十三万两,我这边先借你六十万两,你看如何?”
王尚迎头便拜:“正当如此,下官定竭诚听命使君大人!”
“那就有劳了。”苏默颔首,挥退了王尚。
六十万两银子入手,苏默前期运作宣抚司衙署的银钱就足够了,初期训练兵马,开建官署,整理治安,都有足够的资金。
王尚从宣抚司衙署回来,看脸色,倒是有些满脸的庆幸。
回了家甚至时不时还哼起了小曲,这幅模样,倒是惹得一干家小暗自看向王尚,有些怪异了。他们都是知道,前几天的王尚还是十分恼火,神色焦急万分。而原因,大家倒也猜到了一些。还不是因为苏默到了天津?
宣抚司来了天津,王尚头顶上就染了一层灰色。
也不知苏默是怎么抓住了王尚的把柄,要知道,在原先这会儿,天津卫这里就算是兵备道李彤从对王尚也有些无可奈何。
长芦盐场这北地一顶一的盐场,可以说供应着北地大多数的食盐供应。无论是官盐还是私盐……
食盐专卖或者食盐走私历来都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里头猫腻多,牵扯的权贵也是极多。不说两淮的盐商,就说纵横山东的那些私盐贩子,哪一个不是带刀带枪敢打敢杀的。一个个简直跟后世毒贩一样,垄断必需带来的利润超级恐怖,也牵扯着无数人的利益难以撕开。
如此一来,王尚在一开始的时候,对苏默的到来也不以为然。甚至包括站在王尚身后的那些京中高官,也不觉得苏默能够如何打击长芦盐场。
这里头,可不知道牵扯了燕京多少贵人的利益。苏默要是打算借助官府的力量来打击私盐打击盐务中的**根本不可能,来自朝中的压力就足够他受得了。他不仅无法取得来自朝中的支援,甚至要面对那些人带来的层层重压。
但紧接着王尚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直以来长芦盐畅应北方食言,北直隶和河南地区是大头。但眼下河南地区谁在把持?
这是衡王一系的势力。
瞬间感受到河南方面抵触的长芦盐场竟然出现了盐运被拒绝的情况,河南方面拒绝使用来自长芦盐场的盐。而且河南一直为数六千人的官兵开始奔赴向淮北,名义上是打击残留的贼寇反贼,但实际上,却是盯准了私盐贩子,一个个严厉打击,扫荡私盐贩子。
官军打杀了一批河南附近的私盐贩子后,倒也没怎么继续动作。而是紧接着苏氏的队伍进入,这些专业的商业人才同样干起来私盐贩子的活儿,而且拥有河南方面的武力支持,这些人的进展很快,迅速便填补了河南方面的食盐需求。不仅如此,靠着天津和河南的双重夹击,这些苏氏牌号的私盐贩子很快就进入了山东各个地区,掌控了私盐后,便迅速开始排挤来自长芦的私盐。
而且在这些苏氏私盐贩子的改进下,这些私盐无论是从质量还是数量,服务态度,安全程度,都远超过官盐。
就这么的……
长芦盐场在苏氏和河南官军的两手挤压下,竟然出现了食盐卖不出去的情况。偏生官盐一向都是卡住死价格的,想要改一改价格,还得到户部去打报告,由分管的副相做出决策。
王尚显然是等不到了,他手中的官盐已经卖不出去……而且市场份额越来越小。虽然官盐一向干的都是强买强卖的活儿……但总不能对着每一个老百姓都这样强买强卖官盐。
逼不得已,王尚显然唯有投降。
他的投降让苏默得到了重组的资金,而且完全是走官面账本的。
苏默虽然有钱,苏氏等每一个世阀都有富可敌国的财力。但这些都是私家的钱,用私家的钱来办公事,不说苏默舍不舍得。放在官场里,这是大忌讳……
因为,全天下只有一个人有这种公私兼顾的权力。
那就是皇帝。
用自己的钱办公事没人会觉得你是在忠于职守,而是会下意识想你是不是在干坏事,是要谋反?还是要独立闹事儿?
苏默要敢干出这事儿,蜂拥而来的御史就能让苏默避职待罪,谁都救不了。
“有了这钱……就可以筹建教导队,组织骨干军官培训呢了。这些出来后。建斗的十万大军计划,也可以稍后启动了。”苏默轻轻呼出了一口气。
内库也在准备银子,先帝还是给天子留下不少家当的,虽然户部几次想打这个注意,但还是被天子死死护住。苏默也有听闻过,里头应该有几百万两,具体多少苏默是不知道了。就看天子这一次打算怎么大出血……
燕京,衡王府。
华言徽送别了易装而来的华言殊,默默看着天子的背影,不知道在说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华言徽转身对一旁的卢象升道:“此次筹军应该能有三百万两的军费,这次第一批先带出去八十万两,后面的会陆陆续续通过我的手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