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周登高一呼,崇仁书院人人热血沸腾。
这是一个崭新的时代,一样也有着不一样的新一代年轻人。
现在,大明已经不用再畏惧国内的流贼,不用害怕关外的鞑虏。就连祸害了大明数百年的蒙古人,笼罩在整个中华帝国数千年之久的草原蛮族,也被一战平定。河套回归,蒙古安宁,数遍天下,竟是再无让大明感觉忧虑的敌人。
外敌已去,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人而言,有限的生命里就可以有更多志趣高洁的目标。为中华复兴而读书,为大明强盛万载而读书,为升官发财娶老婆而奋斗,为了全人类更昌盛的文明而奋斗。
那么,未来对于儒者而言,又该是怎样的呢?
这不仅是来自一个个读书人内心的疑问,同样也有基于现实**裸的考量。
他们感受到极大的压迫感。
新东林的兴起是皇帝陛下一手缔造的。
就连新东林的党纲,据闻也是由皇帝陛下敲定过的。扶持工农,对外扩张,技术兴国,百家争鸣。
这样一个新的政党,虽然大部分都是儒家学徒在其中,但在皇帝陛下这双异常强大的手扭动之下,已经越来越少有儒家学说的成分在里头了。
甚至,就连朝廷的公文也不再是文言文,而是被皇帝陛下勒令成必须以白话文的形式书写。黄道周对此既是不满,又是无奈。他不敢去怼朱慈烺,只能将矛头对准新东林。直斥新东林已经忘记圣贤文章,为了身上的权位而丢失节操,只知道媚上欺下,全然忘记了圣人之言。
当然,新东林实力庞大,不仅是御史,就连报纸也大多为新东林影响。黄道周的这些吐槽只能私底下说说,他不敢妄开党政之祸。陛下对于党同伐异之举是十分警惕的,一旦过线就会立即反噬。
对手的强大让黄道周与史可法这些保守的儒者重新团结在了一起,就连刘宗周这个当世大儒也开始重新思考儒者的未来。
儒家很清楚,学派之所以能长存,就是因为与政治权力牢固地绑定在了一起。曾经,封建皇帝只晓得如何巩固自己的权力,只晓得如何让自己的江山万世不变。
但现在,朱慈烺这个年轻的皇帝显然足够开明。他甚至连党派都解禁了,岂会在乎什么皇帝的权力至高无上,不可动摇?
朱慈烺很清楚,这个时代,属于皇帝**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了。跟不上历史的潮流,只能拖着中国的未来一起被埋葬。
所以,朱慈烺才会亲手督促着新东林建党,确立一个崭新的党纲。
崇仁书院的讲义厅里,听了黄道周振奋蓬勃的话语,众人格外激动。
“我愿挺身而出,为我辈新儒者做出表率!”
“舍身取义,乃是古之圣贤的奥义。今日,为朗朗乾坤之下一个仁字,我辈也绝不吝惜与当世黑暗开战!”
“读圣贤书,为朝堂命官,所为何事?还不是为了一展胸中心怀。我公孙艺读书十五载,今日亦不甘落后,定还我大明一个郎朗晴天!”
……
黄道周包含期望地看着眼前的士子们义愤填膺,热情澎湃,忍不住动情地说了起来:“这就是我们的希望呀。虽然,我不知道属于旧党的未来在哪里,但我知道,如果没有切身实地去体会,去实践,去探索,我们就一定不会知道。五年了,我曾经无数次朝着自己的内心发问:为何无数仁人志士用鲜血都无法保卫大明,为何新党在陛下的手中,只用了五年就再造了一个兴旺的大明。曾经,我以为这个疑问会带到坟墓里去……”
史可法与黄道周等保守党其实并不喜欢保守党这个称呼,他们更愿意称呼自己为旧东林党。于是,大多数自称的时候,都是自己说自己是旧党。
“现在,石斋先生可是有体会了?”陈子龙笑着说。
“没错,是多了一些体会了。”黄道周沉声地看着众人说:“答案就在诸君手中,在我被青年士子手中啊。我黄道周老了,老得有些跟不上时代的变化,看不清世间的真相。所以,我还要用我还残存的时光,为同学们保驾护航。让你们可以直面那些黑暗之面,看着你们成长为大明栋梁。去吧,同学们,去奋战吧。去看一个新的大明,该是怎样的前进。我在你们身后,挡住一切妖魔鬼怪!”
说罢,黄道周目光灼灼。他很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是什么,也很明白那些工坊主背后日益强大的力量。他身为内阁大臣,已经知道天下最大的资本集团就是皇家。
朱慈烺作为大明皇帝,为何比起任何一代皇帝都更加强大,可以抵御大臣们的反对?
除了他的天下是自己亲手打出来,亲手争出来的以外。就是因为恒信商行代表的资本集团实力强大,乃是天下第一的资本集团。母后大股东是朱慈烺,现任当家便是皇后在遥控。
虽然登基之后,诸多痕迹渐渐藏了起来,寻常人等闲都不知道。但作为教育大臣,黄道周就知道恒信商行这五年来捐资助学,建立了超过三百所恒信中级学校。这一笔钱至少超过一百万两。
窥一斑而知全豹,恒信钱庄明面上的资本已经让人觉得瞠目结舌,其母后控股、投资的工坊、商业布局更是无数。比如而今在海外威风赫赫的远征公司,比如曾经的郑氏集团,现在的希望公司。
希望公司说是捐到大明朝堂手中,实际上股权转移是落到了朱慈烺的口袋里。
当然,黄道周对于朱慈烺经商并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