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明生调任天牢有一段时日了,唯有两件事最让他高兴。
首要的就是由他举荐的端木偿扬顺利通过了考校,还有幸拜入南岳神君门下。考校的当天,听到天枢院司主报出端木偿扬名字的时候,马明生简直比自己考过了还要激动。
可能是天意不辜负他当初在堂庭山外冒雨守候的辛苦,最近好似特别顺利。德业考校完毕后他回到休与山便一举抓获了一只作乱的猫妖。
虽然被抓了几把,但毕竟是他上任来头一次亲手办案。那猫妖低头伏法的样子,想想就觉得畅快。
宽大的神座上,他陷入美妙的沉思。未料到斜刺里窜过一道光影,身上衣料“刺啦”一声,一条大袖成了两半!
银黑相间的大猫蹲坐在门口,惬意的晒着太阳,对于神官的愤怒,他表示:
“喵。”
马明生袖子一扯冲过去!
这次依旧很顺利,大猫动也不动乖乖的任人抱走。过于温顺的表现使得手下刑官连连嘱咐狱吏手下要轻些,牢饭要准备几条鲜鱼。
“……过分了吧!”
接下来的五天里,“神官的愤怒”每一天都会上演一遍。到后来刑官们甚至特意准备了软垫放在阳光足的地方,这马驹子大小的猫每天除了照旧“问候”马明生外,对于其他人倒是很有礼貌的问好:“喵。”
“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马明生亲自拿着胳膊粗的锁链,把大猫的牢房里外三层牢牢捆住。加派三十个狱吏,日夜不停轮流看守。
结果……
“刺啦!”
“哎呀!”
“喵。”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马明生捧着破碎的袖子简直欲哭无泪。
这猫来的古怪,有刑官建言道:“看守它的牢头被摄了魂,受其控制开的锁,看这路子倒像是蒙氏的手法。”
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说是蒙氏一族,那自己是对付不了,不过有人能对付他!
道静!
一封信十万火急的送出,马明生日日把着殿门向天台山的方向张望。
回信来的很快,不过却不是他想看到的内容。
“明生兄见字如面。此猫妖属于个案,非蒙氏遗存。愚晚深表同情,但此刻正在禁足中,恐爱莫能助。请见谅,珍重!”
马明生的失望溢于言表:“唉!交友不慎啊,关键时刻见死不救!”
他这一烦不要紧,刑官们的耳根子就清净不了。昔日庄严的雷霆都司神殿,此刻乱的好似童生的学堂。神官整天唉声叹气,底下刑官跟在他身后献策。大猫卧在堂上懒洋洋的晒太阳,神官夫人兜着各种好吃的乐呵呵的陪在一旁,一票待审的凡人跪在殿外莫名其妙。
简直不能忍!
几个刑官一商量,看这形势再不想个好主意,这休与天牢怕是要被上头怪罪。都说生存的压力能激发最大的灵感,此刻刑官猛的一跺脚想到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马明生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嗔怪道:“闹哪样?”
“大人,道静公子不来,您可以去啊。”
“诶?”马明生眼睛一亮。
“妙计!”
吴越连日阴郁,黏黏腻腻的水汽糊得人满头满脸,脚步滞重。舒苑多日没有动静了,没有人知道道静在做什么,更没人知道他还在不在山上。
事实上,他在的。
天湖畔波澜暗涌,玄逸负手立于墨玉碑旁,看着面前双膝跪地的徒儿,轻皱了眉。
“师尊。”道静抬起头来,凝望着那蓝衣的上仙,毕生最亲的亲人。
他试图用深呼吸来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颤抖着道:“静儿有娘亲吗?”
玄逸负在身后的手一抖,多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
平凡的小小院落,茂盛的枣树下。小小的道静爬上自己的膝头,仰着稚嫩的脸蛋奶声奶气的问:“师尊,人人都有娘亲吗?”
当时他没回答,但内心里轻声的告诉了他。
“是的。”
不知是乖顺还是天真,当时的道静并没有问出那个难以回答的问题。
十年过后,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这一次,玄逸点了头:“你有娘亲。”
眩晕感从心底蔓延开,道静的额角阵阵抽痛。他望着天底下自己最敬爱的师尊,不知道该如何继续这个残忍的话题。
玄逸探手拍拍他的肩,轻叹了一声。
“随为师来吧。”
漆黑如墨的石阶一级级显现,一道拱桥隔开了地与天,隔断了太多了秘密。
今日,道静终于踏上了这条路。
过神门,穿绿廊,楼阁重重走到尽处,一条珊瑚铺就的小径掩在繁茂花树间。
小径的那一头,微风吹起亭上纱幔,现出一个温婉的背影。玉冠玲珑,长发如瀑。
道静脚步一滞,不可置信的望过去。
娘亲?是真的吗?
他的胸膛中有什么东西在奋力奔跑,似乎就要跳出来!
那身影似有所觉,抬手拂开纱幔,看了过来。
“师……”
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道静猛地看向玄逸,瞬间神色大变,退后了一步!
“静儿告退。”
说罢,转头就跑。
亭中的人已飞速的扭开了头,似乎也时刻准备逃离。
玄逸两边各看了一眼,唯有一声轻叹。
“师妹,他还真的很像你呢。”
仙山高远,金庭的月总是格外的圆。并没有下雨,然而舒苑的屋檐却淋淋漓漓落下水珠来,含着酒气氤氲在无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