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给我抓了些草药敷在肿痛处,一天过后我的脚踝渐渐消肿,已无大碍,只是还是疼痛,走路不太利索。皇后娘娘念我是工伤,让我在茶室中休养,不用到大殿伺候,这也算因祸得福。锦夜没有再找我,我想他那天就是随口说说,并未当真,脑子进水的人才会找我做眼线,于是我乐得躺在茶室的软榻上享受难得的悠闲。
早上吃过早膳,小德子鬼鬼祟祟地进到茶室,交给我一个两寸高的玉瓶。小声告诉我,“溪儿姐姐,是端清王的随从让我转交给姐姐的,据说是专治跌打损伤的良药。”
我心一动,是长风,他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不动声色道:“先放下吧。”
小德子出去了,我拿起玉瓶,打开一看,是淡绿色的膏体,一股薄荷的清凉味道飘了出来。心中叹息,长风,你这样对我好,只会让我陷得更深,无法自拔啊!
心中有些自怨自艾,却舍不得辜负他的一番心意,将药膏涂在脚踝上,立刻觉得清凉舒爽,不那么疼了。带着迷迷糊糊的心事,我渐渐睡着了。
正睡得香呢,翠喜一阵风一样地跑进来,摇晃我,“溪儿姐姐,溪儿姐姐,快醒醒,出事儿了,吓死我了……”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坐起来,又发了会儿呆才醒过盹儿来,看她跟见了鬼似的,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不禁大姐大上身,一拍胸脯道:“别怕,有我呢!”
见我如此有底气,她微微松了一口气,“锦大将军上午找我,问我谁害得你受伤……”
我一听是锦夜,立刻气焰矮了一半,勉强问道:“后来呢?”
“我就说是秋瑞宫的萱儿,他没说什么就放我回来了可是我刚刚听说,萱儿被几位公公拖走,打断了双腿扔到爆室去了,溪儿姐姐你说,下一个不会是我吧……”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响,这个阴魂不散的锦夜,搞什么鬼?口中胡乱安慰着呜呜直哭的翠喜,“别哭了,挨个排着,也先轮到我,然后才是你呢。”谁知道,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心事重重地放开她,让她自己先哭会儿。虽然我一向很懒,有时甚至懒得动脑子,但是现在却不得不静下心来仔细琢磨。这可关系到我的生死存亡,疏忽不得。首要的问题是,他到底要什么?真发展我做他的眼线,傻子都知道没有那么简单,凤仪宫不乏他的眼线,肯定个个都比我聪明,我看那个掌管太监康公公就脱不了干系,即便现在不是,只要锦夜勾勾手指头,也会摇着尾巴过去的。锦夜他找我这么个二百五有什么用?
既然不是冲着我来的,那只有一种可能性,是冲着长风来的。高阁老倒台,锦夜既然舍不得杀了长风就不得不放了他,放了又不甘心,于是恨不得钳制着我要挟长风。我一拍大腿,就是这么回事儿,上次他见长风想带我回府,必定以为长风用情于我,所以想控制住我,进一步控制长风。
我不无自嘲地想,锦夜他聪明一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无论如何,我也要去找他一趟,那个小姑娘萱儿只因为不小心踢了我一脚,就被打断双腿,生死不明,我不能让她小小年纪就为这么点儿小事儿白送了性命。
于是下了软榻,拢了拢睡得鸟窝一样的头发,去见他就不用捯饬了,别说他老人家是个太监,不吃那一套,正常男人,我都没把握色\/诱成功。我又跟依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翠喜交待了一声就急急火火地往外走。
不过两天没出茶室,外面已是换了番天地,我刚走到凤仪宫的花园里,就见康公公一路小跑地迎过来,一脸媚笑,“哟,溪儿姑娘,大好了?一直想去看你,又怕打扰你修养,这不,我特意去膳房吩咐他们熬碗骨头汤来,伤筋动骨喝了最是补的,待会儿我给你端过去。
我愣了一会儿,很快反应过来,这是知道锦夜那日抱我进屋,赶着巴结我来了,“好,有劳康公公。”说完快走,懒得跟这种人废话,我的一贯宗旨是,把糖衣吃了,炮弹扔一边去。
说是快走,也快不了多少,还是有些风摆荷叶的,这一路,所有人都是扬着一张明媚的笑脸跟我打招呼,不禁心中感叹宫里的人情世故,世态炎凉。哪天锦夜哪根筋错位了,又将我关进牢里,这些人肯定争先恐后地说不认识我。
一瘸一拐地来到内务府,真巧,锦夜还真在这儿。别人见我来了,识趣地走开,偌大的房间,就剩我们二人。我开门见山,“锦夜,那个萱儿,就是踢了我一脚那个,不怪她,是我坐的不是地方,她总不至于为了这点儿事送命吧!”
他扭过头来,看了我一会儿,漠然问道:“你披头散发地过来,就是为了让我放了那个贱婢?我还以为你是来向我当面道谢的。”
我无心搭理他的奚落,莫名其妙道:“她也不是成心的,再说她踹的是我,又不是你,你为什么打断她的腿?”
他冷哼了一声,喃喃道:“跟他一样是个滥好人。”
我没听清说我跟谁一样,迟疑地问,“谁?”
他也没做回答,只傲然问我:“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却还要救别人,你凭的是什么?在这宫中,我要她生便生,要她死便死。我锦夜想惩处的人不需要任何理由,也没人敢问我为什么。”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我很有些泄气,只能低声问:“那要如何才能放了她?”
“你脑子不好使,不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