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阎庄的老财阎得旺外号人称阎大头在本乡地面上也算是个体面的人物,虽然他有广袤的田产,但从不强取豪夺,对待乡里乡邻多以宽容忍让,吃小亏是常有的事,因此颇得人心。当然其中还有另一面,老阎在家中和老婆儿子常叨叨:不是咱怕谁,你们想啊,咱家的上百亩地都在外头,又没人专人看着,若是有人使坏,你能防住?
由此可见老阎头的心机。
他们家的宝贝女儿阎玉没有按时回家,这可急坏了老阎,除了派他的俩儿子、长工们和亲戚乡邻等四处寻找之外,他还亲自进了城一趟,最终也无啥结果。然后回到金州县城又去他表侄赵忠国那儿打探情况,小赵则是头摇得拨浪鼓一般,说是他这儿压根就没有表妹的一丁点消息。
最后阎得旺贴出布告,说是愿出一千块现大洋给提供线索者,即便是见了尸首也要赏五百块。赏金倒是不少,奈何无头无绪,想得这笔赏钱的人倒不少,可是真正拿到手的人却一个也没有。无名尸也曾指认了好几十,但没一个能确定就是他的女儿。
一辈子甘愿吃亏怕惹事的阎大头最终还是吃了个大大的哑巴亏,女儿就这样无声无息的在人世间消失了。老伴大病了一场,他也愁白了一头黑发。自此,老阎就像是掉了半个魂似的窝在家里极少出门,内外大事全交给俩儿子去料理了。
不知不觉过了三年,这天突然有个年轻女子带着个两岁大小的小娃娃在大门口讨饭吃,老大阎金老二阎全不愿多事,打发管事的随便端了一瓢剩饭给送出去了事。谁知那女子变了卦说饭不要了,点名道姓要阎老爷子出面说话。老阎头毕竟怀里揣着心病,再说又觉着事情蹊跷,慌忙出去应事,那个穿得破衣烂缕的女子一见他,端端正正先鞠一躬,说:
“大爷,这个娃娃我们养不活了,就送您老人家给我们换几件旧衣裳吧!”
老阎一听说是拿娃娃换衣裳的,他本就是个乐善好施之人,见这女子模样还算周正,穿的却实在是难以遮体,便动了恻隐之心,立即转身令人人去把他女儿的旧衣拿几件出来。女子抖搂开衣服看了看说:
“再给一套男人穿的吧!要宽大些的。”女子指了指老阎身后的阎全说,“就按这位哥哥的身板就行。”
老阎又让去找了套老二的衣服给了女子。
女子也不言谢,说:“大爷,这孩子就归你们了,好心有好报,好好养着吧!”
说完竟头也不回地一阵风走了。
老阎纳闷,心想几件旧衣裳能值几个钱,怎能要人家的孩子?可是一转眼那女子竟连影子都不见了,老头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儿子在身后说了一句:
“爹,事出有因,不如先把这小孩抱回去问问再说吧!也许是穷人家的娃娃养不活了,也许是……”
老阎无奈,只好按儿子的意见先把小孩抱进去。还没进屋,小孩就开口叫他“姥爷”,老阎吃了一大惊,他平生只有一个女儿还下落不明,这外孙又是从何而来?老伴闻讯出来,小孩又叫了她一声“姥姥”,这一下可把个老太太乐得七成病好了八成。全家围着小娃娃问这问那,盘问了半个时辰,屁也没问出个究竟。一个两岁多一点的娃娃,能有什么表达能力?说是说,老阎一家细一盘算,觉着这个娃娃没准就和他们家的阎玉有些关联,所以就当宝贝似的先收养了下来。
阎玉报仇心切,决定先灭了桥头堡这一伙狗贼。让水秀把贵娃送到大阎庄之后,他们把家什埋在庄稼地里,然后进城登了一家旅馆,吃饱喝好了,又美美睡了一大觉。天快黑的时候,乘城门没关,他们便匆匆出了县城。
仨人在桥头炮楼不远处埋伏下来,眼瞅着有鬼子兵偶而出出进进,阎玉和水秀恨得牙痒痒,巴不得一顿枪先打死这些害人精。好不容易等到后半夜,鬼子兵们都睡熟之后,王小羊和水秀先攀登炮楼,阎玉负责在外面掩护。
小炮楼大约离地约三丈高矮,这点高度对于他们来说尤如猴子捏蚂蚱,费不了什么吹灰之力,俩人三两下便蹿上炮楼顶。一个站岗的鬼子正靠在哨卡墙上打盹,人刚到了东京,还没给爹妈说上话,就肚子上被戳了几个窟窿眼。俩杀手手太快,临离开这个世界之际喊一声“爹”的时间都没给人家留出来。
两个人这还是头回杀人哩,实话说还真是免不了心里头突突乱跳。他俩在楼顶上稳了稳神,稍停片刻,即顺着楼梯下楼而去。二楼的六个鬼子兵尚在睡梦之中,突然被两道火蛇逼住,鬼哭狼嚎地纷纷爬起来摸枪找衣服,他们毕竟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大日本皇军正规军部队,岂能被一点风吹草动就搅乱了阵角?奈何是即便他们能沉得住气,摸黑速度再快也快不过人家从深洞里练过三年的人啊,倾刻之间光着屁股就纷纷去上了阎王殿。
住在最下层的是小队长和两个职务军衔稍高些的鬼子小官,三个一听是楼上出了问题,弄不清原因他们不敢贸然上楼,摸黑打开炮楼大门想到外面探探究竟,这下好了,阎玉的两把盒子枪只用了三发子弹便结果了这一对半。
三员小将两路会合,点亮油灯稍一清理,共是十具鬼子尸体,除了第一个是挨刀的,其余全是一枪暴头。阎玉和水秀用亮子在每个尸体的脸上仔细瞅了瞅,虽是看不很清楚,但基本上可以肯定,这里面没有一个是他们要找的人。先前阎玉还担心那个叫川琦的可别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