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看书>都市现代>戎州往事>第22章 丢包

第五章:丢包

一、先说断后不乱

原本以为自己在工地上站住脚了,5月初的一次丢包,就让李轼彻底现了原形。

一天早晨,李轼刚到,宗陵就说:“小李,今天丢包。你干还是不干。”

李轼一愣,忙问:“丢包?丢啥包,咋个丢法?”

宗陵看了他一眼说:“看来你是没有干过,等一阵我跟你讲一下规矩,简单得很,一听就明白。先说断,后不乱嘛。”

“丢包”,就是搬运工干活路时的一种协作方法。

有时是收货方要得急,为了加快进度,需要大家突击干。更多时候是因为一批活路,收货方只认总账,不记每个人的细账,只能大家打伙干。遇到这种情况,由领头的人把路程分成大致差不多的几段,标出记号,一人挑一段。第一段那人叫“发包”,后面段的叫“接包”,最后一段的叫“收包”。发包的人将挑子挑到第二段,第二段接包的人接过发包人手中的挑子,赶紧往下一段挑,到划记号的地方就交给下一段的人。就这样一段接一段地传到收包人手中,由他挑到堆放点。在这个过程中,每段的人又将一付一付的空挑子,一段一段地返回到发包人手中。在流转中,如果哪个的动作慢了,上一家就直接将挑子丢在你那段的地上,他转身去接上家。

有时为了加快进度,发包的人就是一个专门的人,只负责装货,不挑。丢包的担子重量大约一百六七,班长根据大家的劳力情况,安排发包人在开始装货时取一个中间重量。规矩是事先讲好的,干过的人都明白,参加丢包就得顶下来,半途退出就等于白干了,拿不到钱。一旦半途有人退出,剩下的人还得重新划分包段,也是麻烦事,所以都不希望半途有退出的人。

听宗陵讲完规矩,李轼才明白“丢包”是咋回事,也明白为啥宗陵早上一说今天丢包,就有几个人走了。其中就有原来坐办公室的老殷老昆俩人,晓得自己体力跟不上,就主动放弃了。宗陵问:

“咋样,想好没有哇,干哇?”

“干。”

李轼心想自己干了一个把月,平日里挑一百五六已经不成问题了,有时也挑过一百八九,“丢包”也不至于把自己丢下吧。再说,今天丢包挑的是沙子,没啥难度。

听到李轼的回答,宗陵走过来,手上一把小纸团,往李轼面前一伸,说:“小李,你是新来的,照顾你,你先抓。”

李轼明白了,这是为了公平起见,靠抓阄来决定哪个挑哪一段。李轼想都不想,就伸手一抓,运气不错,挑中的那一段路还算比较平缓。上家是老黄牛,下家是王有才,王有才那段正赶上是一大坡。宗陵自己从不先抓,最后剩下的阄就是他的。李轼看了一下自己挑到的这段路,大约一百多米不到二百米,他想这个距离自己差不多能一肩到头,心想自己刚才决定干的主意是对的。

丢包开始了,刚开始还行,十多个来回后,李轼感到有点吃不消了。因为那流转的速度明显比自己单个挑的速度快多了,再说,单个挑的时候,累了就地一歇,哪个也不会干涉你。这打伙干的事就不行了,你一慢,就耽误了大家,就算别人不说话,你心里也过意不去。一急,李轼更觉得腰有点直不起来,不由自主地往下弯,腿也不像自己的,想迈一步,却只迈出半步。恍惚间,他看到王有才那一脸不屑的神情,他送过去的挑子,差一步王有才也不接。等李轼抓起空挑子,急急忙忙赶回段首,老黄牛已经给他撂下三四付挑子了。按规矩,你没有及时接走挑子,上家就可以将挑子依次放在后面,等于你的那段距离就会越来越长。李轼注意到,老黄牛每次都是将挑子挑过划线标记,还往前多走几步。李轼心中明白,这是老黄牛在帮自己,让自己少走几步。李轼连说多谢,但老黄牛一脸漠然,就像没听见一样,一声不应,撂下担子,抓起空挑子转身就走。

李轼想起上个月刚来的第三天就遇上走跳板挑砖,跳板太长,一闪一闪的,不太适应。他干了一阵有点累,在跳板上脚下一晃,眼看要跌下去,被后面的老黄牛一把扶住。等他上岸停下来,转身要谢老黄牛时,一看老黄牛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后来,他看见老黄牛又搬来一块大石头,顶在跳板中间,减小跳板的晃动。他心中一热,刚想说话,老黄牛冲他一摆手,又干活路去了。今天的老黄牛也这样,出于他的本性,帮了李轼一把,并不在意李轼谢不谢他。

想到老黄牛对自己的帮助,李轼想自己无论如何要挺下来。熬了两个多小时,额上的汗、脖子上的汗、全身的汗哗哗流,李轼已经不去擦它了,任它流淌。就在他感到撑不住时,宗陵的声音响起来:歇口气。

早已汗流浃背的李轼一屁股躺坐在地下,闭着眼睛靠在一个土坎上,像瘫了一样,任汗水流也不擦它。宗陵跟过来问:

“咋样?顶不住别死撑哇。等杨建国来了商量商量,不行,就算了哇。过两天有松活点的活路再干。”

李轼没气力跟他说话,没睁开眼睛,只是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宗陵一愣,没有弄明白李轼点头是啥子意思,是想等杨建国来了商量后再说,还是就算了。看到李轼累趴的那个样子,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说你先歇息。

杨建国前几天回生产队去了。他每个月总是要回去呆几天,用他的话说是隔三差五露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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