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铭蔓的头盔在从马上跌落的时候,已经落在地上了她随手从头上拔下几根头发,一瞬之间,却以为是自己中毒太深,眼睛发花了
四五根头发,竟有三根的发根,都有寸许长的白色
祝铭蔓的手再一次碰到了发间,却没有勇气再拔下
也就是这么短短一瞬的犹豫,祝铭蔓又感到眩晕无已,自知中毒深重,又在想夏启佑立刻跃上了马车,驾着继续前行
……
“让我出去”祝铭蔓道
“公主,你高烧两天未退,万万不能再出去了请你好生在营帐里休息”医生垂首站在一边,道:“营帐外面布满守卫,公主无论如何是出不去的”
“大哥一到军中便开始与叛军交战,我却在这里高卧休养,迄今还未曾跟大哥见过一面,战场上的情报也一点都不知道,那……那怎么行”祝铭蔓起身走了两步,身形晃了一晃,忙扶着桌子站住
医生的声音却甚是严厉:“公主若再执意不肯休息,或许以后都没有机会再见皇上了”
祝铭蔓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跌坐在榻上,双眼已经难以睁开,却仍强撑着说道:“我……我不能……”
医生久在军中,经历过不少风沙战争的历练,虽是文士的打扮,神色中却带着一股坚忍之气:“公主是怕你睡去了,别人就能看见你的白发,是吗?”
并不响亮的声音,祝铭蔓的身子却是一颤:“你……你怎么知道?不,不,什么白发,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我不知道”
医生无奈地看了祝铭蔓一眼,长叹一声,眼神中终于露出了长者的慈**:“公主,你将头发藏在盔甲之中,别人看不出来,难道我把了你的脉,还不知道吗?”
祝铭蔓瞬间便颓然下去,无力地道:“我只道这样可以瞒得过,原来……原来你早已经知道了不过……不过还好,毕竟除了你,别人是无法发现的”
“一时三刻,旁人自然无法发现,可是来日白发日益变长,公主回到宫中,难道还能瞒住所有人吗?”
祝铭蔓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不,决不能让别人发现你……你是一定不会说出去的,对不对?你一定会帮我,听说以前宫中的贵妇,都有御医所开的,染发所用的药膏,是以年纪虽老,却也不见白发苍然……”
“公主可知道自己中毒未久头发便已经开始变色,其度之快,又岂是宫中贵妇单单抵御岁月侵袭之可比?”医生似乎又忍不住动了气,“事已至此,公主不思设法解救自己,一味隐瞒,又有何用?”
这一句追问,让祝铭蔓益发紧张起来:“我就是要设法解毒,所以才要出去只有找到那些胡人,才有办法找到解药”
祝铭蔓咬牙起身,然而走上几步,竟比登山还难,双足双手,都酸沉沉地无力,祝铭蔓心中大惊,却是咬着牙愈加奋力地往前走去
医生冷冷地看着祝铭蔓,终于在她汗涔涔地扶着柱子**的时候,说道:“公主究竟是想找药给自己用,还是想找药救驸马?”
祝铭蔓又是一惊,却尽力保持着平静的神色:“驸马救了我,我若找到解药,自当救一救他如今双方交战,敌我分明,我只是不想欠这个人情”
医生喟然叹道:“公主帮助驸马吮吸这‘五毒失魂散’的剧毒,便是天大的人情,也已经还清楚了至于驸马身上的毒是否全部解了,是否还有余毒未清,那都是因个人体质而异,又岂是公主你能控制的?”
祝铭蔓听了医生的这番话,吃惊甚,瞠目结舌呆在那里,片刻方才说道:“你……你如何什么都知道?什么我为他吮毒,这……这是谁说的?”
医生看着祝铭蔓,只见她眼中微露凶光,摇头说道:“怎么?公主难道还要将知道这事的人杀了灭口吗?”
看着祝铭蔓眼中的戾气变得迟疑,医生又道:“公主放心,这事除了我,应该没有人知道老朽也是听说驸马为公主挡了一箭,而公主回来后又中了毒,依推断,是公主帮驸马吮毒所致罢了公主要让老朽闭嘴,原本也容易得很”
祝铭蔓微微一笑,却无话可说
“公主为何要瞒着这件事?”
“这件事根本就没有让别人知道的必要”
“公主是怕驸马知道”
祝铭蔓略一迟疑,道:“是”
“为什么?”
“他挡了射向我的一箭,我设法为他驱毒,有欠有还,甚是公平”祝铭蔓轻轻侧首:“难道需要理由吗?”
“公主若只是要偿还驸马相救的人情,又怎会像刚才那般一走路便举步维艰?”
祝铭蔓听这这句含混不清的话,心中却是忽地一凛,正色道:“你说这毒叫做‘五毒失魂散’?是一种剧毒?”
失魂散的名字,祝铭蔓曾在那天晚上,夏启佑给她吮毒的时候,听到过
“是”医生颔首
“那就劳烦你,把这种毒药的情形,详细跟我说说”
“五毒失心散来自北地,所用的五种毒草毒花均生正在北边酷寒之地的风雪中,是以毒性与我们寻常所见的毒物大不相同,且毒性怪异猛烈这五种毒物难以收集,所以即便胡人中也少有人能够得到而我对此种毒物,所知便也甚少”
医生说着看了看祝铭蔓:“所谓‘失心’,乃是迷人心魄,惑人心智的意思此毒与心神相通,与心绪相结而中毒后的喜、怒、思、忧、恐,五情变幻,皆会加深毒性公主来到军中之后,老朽才得与公主诊脉,意外察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