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白霜鹰接着道:"那天与你同行的几位兄弟是否安好?"
少年弟子脑袋往下一垂,黯然伤神的道:"都死了。"
白霜鹰故作骇然的道:"哦!真是太可惜了。"不假思索,又道:"这么说,那些押镖的高手真的很厉害?"
少年弟子回过神来,沉痛的道:"是的,他们一行虽不过五十余人,但个个生猛如虎,领头的镖师更是无人能敌,连我们香主也命丧其手。"
直觉告诉白霜鹰,少年弟子所说的那个领头的镖师八成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为其安危牵肠挂肚的中原第一保镖伊青。他精神为之一振,马不停蹄的追问道:"这镖头武功这么厉害,一定溜之大吉了?"。
少年弟子用悲叹的语气道:"可不是嘛!我们衡阳堂好多高手都毀在他的剑下,连堂主都只能跟他打个平手,万般无奈之下舵主亲自出马,眼看就要得手了,不想半路杀出—个金衣人来坏了事。"
听到此处,白霜鹰心头猛的一惊,暗忖:果不其然是金衣朋友救了伊青。真让人纳闷,黑松岭上帮围攻自己和山谷中洗劫西北十二连环镖局的镖队发生在同一天,而且地点相距甚远,居然都有金衣人现身扰局,难道他真有分身术?如果按照胡林的解释,金衣朋友是先解救了伊青之后,立马奔赴黑松岭援手自己的,但仔细一推敲破绽就暴露出来了,金衣人营救伊青出险境后,是不可能有足够的时间赶往黑松岭的。
白霜鹰的脑子里面在不住的打着转,只听少年弟子继续道:"那金衣人的钢珠暗器实在歹毒,凡是挨上的,脑袋瓜立到就变成一堆烂柿子,弟兄们都死得好惨啦。"说着,泪眼汪汪的了。
白霜鹰看在眼里却不知该怎么去安慰他才好,只是勉强的搪塞了一句:"兄弟,干你们这行差事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想开点。"
顿了顿,少年弟子道:"那领头的镖师本来就很扎手,金衣人的到来更是如虎添翼,两人硬是凭着惊人的身手撕破重重包围,逃了出去。"
听到这句话,白霜鹰就如吃了颗定心丸一样,连日来紧绷的心弦顿时松弛了下来。一时间,暗地里喜不自胜,外表却平静如故,用手拍了拍少年弟子的肩膀道:"小兄弟,听你这么一说,我还是继续流浪的好,干你们这行差事,风光是风光,可难保那天不送命。"稍停,乌溜溜的黑眼珠转了转,一瞬不瞬的盯着少年弟子,关怀的问道:"兄弟,你有个怕死的念头吗?"
少年弟子怔了怔,重重的叹了口气,颤声道:"那还用说,可是帮规酷毒,临阵退缩者,五马分尸不可,我们这些小卒子那还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听命行事,死在阵前还痛快,所以就豁出去算了。"
白霜鹰暗忖:难怪前几次交手的时候,那些帮的汉子明知出手不啻于以卵击石,枉送性命,可是他们仍然慷慨赴死,原来是恐惧怕那惨无人道的酷刑制裁。
"既然如此,你后悔加入帮吗?"白霜鹰这句话倒是出于由衷的关怀。
少年弟子耷拉着一颗光秃的脑袋,如诉衷肠的道:"我五岁那年,父母双双被仇家所害,我侥幸逃过劫难之后流落街头,衣食无靠,成天过着饥寒交迫的日子,靠着乞讨为生,好不容易才熬到大。"
白霜鹰忖道:难怪他误把我当成了乞讨为生的异乡流浪汉,兄弟般的关怀。
少年弟子又道:"前年帮湖南分舵招兵买马,四处强迫贫民百姓家的青壮年入帮当弟子,于是,我就被强行的纳为弟子了。"
白霜鹰惊道:"原来兄弟你并非出于自愿。"
"是的"。
"你真心安理得吗?"
"那有什么办法,多年沿街乞讨,受尽欺压****,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生命没有保障,现在虽然玩命,但最起码的有衣穿,有饭吃。"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你早晚会丢掉性命的。"
"是的,最初我也怕死过,经历了一次次血肉横飞的杀戮战后,老天还真眷顾我,我还没死,反正我这条小命也不值钱,拼死了也不可惜,活一天算一天。"
听到此处,白霜鹰发自内心对少年弟子的悲惨遭遇产生了深切的同情。说真的,这小子的遭遇与白霜鹰倒是如出—辙,都是自幼痛失双亲,只是白霜鹰幸得恩师赵天龙收养,不仅衣食无忧,还习得了上乘武学,真是造化弄人,上天偏爱白霜鹰。
不警不觉,为数上百的帮汉子已走出老远了,少年弟子从挎包里摸出几锭白花花的银子往白霜鹰面前一凑,急切的道:"老兄,我该走了,这些银钱是我的赏银,你拿一些去用,不要再流浪了,还是赶紧回家。"
少年弟子的古道热肠,委实让白霜鹰激动不已,他下意识的把手一缩,推辞道:"兄弟,这是你的血汗钱,我不能要,你上次对我帮助,我还没找到机会报答你呢。"
少年弟子跟胡林一样的情真意切,白霜鹰真是幸运星常降,又遇上了贵人。他暗忖:这小伙子的确善良憨厚,热衷于助人为乐,还真把自己当成是流落异乡乞讨为生的流浪汉,若不是情势所迫,还真想向他表露实情。
一时间,白霜鹰百感交集,不知所措。
少年弟子见白霜鹰缩手不接,便板着面孔,怨声道:"老兄,难道还嫌少吗?"
白霜鹰心里像打翻五味瓶一样,翻来覆去,不是滋味。他心知肚明,少年弟子这所谓的赏金不过是靠巧取豪夺而来的不义之财,自己若是接受,岂不等于间接的参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