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生今世,所有的努力、痛苦、不甘、奋斗、耻辱、单恋与分离……
——都不过是注定要被诛灭的!
“因为人终究是要与天斗,与命斗,才能突破道之极限……”萨拉查忽然笑了,对他伸出手来:“我曾经不愿承认,但你确实是我最有天赋的后代。愿意和我做一个约定么?”
——前事尽散,此时此刻,他定定站在先祖面前,依然怀着不甘、空虚以及一切结束后的平静:
“我实现了与您的约定。”他深深地说,“我与您约定的那样,应预言所示,斩杀了伏地魔,也终结了我自己。现在天道气运归于平静,不再有恶之极,也不再有光明之极,世界的风暴将趋于稳定……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为何您还要召我前来?”
“嗷——!”远远的一旁,那只精神十足的小狮子忽然欢快地叫了一声跑了过来,一下子蹭上萨拉查的长袍。
“别闹。”黑发绿眸的男人唇边泛起一抹魅力十足的微笑。
他忽然在这一刻意识到,那个男人就这么一瞬间,完全不同了。仿佛是一棵油画上的树,长出了生机。
“因为你还心有不甘。”萨拉查抱着小狮子,抬起头来,高深莫测地说。
汤姆一愣。
“人心有不足,才是天道运转的动力……”他侃侃而谈,指了出来——然而就这么一瞬间,汤姆忽然什么都看不清了,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在疯狂下坠……
“笨!”一个活力十足、显得非常调皮的声音哈哈大笑着说:“扯这么半天多浪费时间?因为他是你祖宗啊,笨蛋!”
——呼呼的风声从他耳边猛地刮过……
“等下,小罗伊娜和你一起去!”什么东西和他一起被从上到大丢了下来……
“可是……最终,你会失去他!你会失去心中最珍视之人!他将亲自了结一切,死在你面前……所有的罪恶,一切终结,尘归尘,土归土!只有在历史中,满头白发,一声叹息……”
——啪的一声。
赫敏轻轻掐碎了那颗预言球。特里劳妮当日沙哑而深邃的声音戛然而止。
小黄鸡拍着翅膀轻轻飞了进来,轻声啄着她的掌心:“主人……时间差不多啦。”
“嗯,我知道。”
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暮气,仿佛清秋冷月,只让人觉得无限萧索。
“我该走了……”她缓缓地站了起来。刹那间,一泓清泉般的白发从颈间直直滑落到衣摆……
“时到今日,我方才知道这预言的全部真意……白发……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竟然是这个白发!”她笑了起来,抖了抖衣袍,淡漠而叹息地说:“只是我未想过,此间之事,竟然又发生了……是否我就是这个命格呢?”
烧鸡沉默不语,静静地趴在她肩头。
“唉,罢了。”她摇摇头,推开塔楼大门道:“法术不如神通,神通不及造化,造化不如愿力,愿力不及天数……天数终究是天数!我曾以为自己能反排命格颠覆乾坤,然而最终也不过如此……天数啊天数,我参悟许久尚且参悟不透,你又怎能明白呢?”
她带着一种自嘲的笑,望着塔楼顶下,一派繁华盛景。
那些闭关所用的荆棘树开始逐渐悄悄的退去了。塔楼下吵吵嚷嚷,无数人举着终端啪嚓啪嚓地庆祝,无人看到这一切,然而那一切也仿佛早就与她无关。
“城堡在举行婚礼。邓布利多要结婚了。”烧鸡忽然开口说。
“我知道。”她轻轻拍了拍小黄鸡的脑袋,缓缓地说:“时间也差不多了……”
——一声清越的鸟鸣,忽然远远地从塔楼上空传来——
格林德沃忽然心中一动,整了整领结,扶着面色有些虚弱的邓布利多,轻声问:“你听到了么?”
邓布利多皱起眉,静静点了点头。
两个修为最高的大法师忽然安静了下来。于万千人群中抬起头,从那些大叫的人们、庆祝的人们、放烟花的人们中抬头……
如泣如诉;
如戈如矛!
那是一首怎样的乐曲啊,不长不短,只有竹笛伴着风声,仿佛一颗竹树,从东方跋涉来此间,经历种种爱别离、求不得……最终高山流水,一笑之间。
格邓两人远远望着塔楼上那个长长白发翻飞的身影,只觉得那声音似是要乘风而去——人群中忽然有谁喊了一句:“啊,快看凤凰!!!”
场地上爆炸了。那是一种从未有人见过的盛景,真正的凤凰划破天空,视网膜上仿佛还残留着它舞动乾坤般的绚丽,然而你却再也无法描摹它的形状……
可你知道那是凤凰,世间唯一的真正的凤凰……
小伙伴们在人群中被挤得头都探不出来,罗恩直跺脚:“你们看塔楼上奏乐的是赫敏吧?是吧是吧?她要走了吗?”
然而说完这一句,仿佛应验一样,凤凰也消失无踪,那首飘渺的送别之曲,也消失无踪。
“她这是要走了么?”格林德沃微微叹息道,“曲中尽是道别之意么……也罢,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江湖再见!”
老魔王重复了这句有些拗口的,他们于纽蒙迦德森林中道别时的话。那时好一场大战酣畅淋漓,这茫茫世间终有敌手,何乐不为?然而,谁想得到今天?
但是,所有人视线的死角,没人看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