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圆盘,撒下柔和的光晕,与潺潺溪水一撞,荡漾出粼粼波光。一阵山风吹过,王子骆头发散乱开来,他却未去整理,任由青丝在风中凌乱。
一阵簌簌声响,洛愁春在王子骆身边坐下,随手拨了拨溪水,溪中本就破裂的月亮更加支离破碎。
“怎么样了?”王子骆问道。
“还行。”洛愁春道:“她醒来哭过一场,哭得累了也就睡了。”
“小醇呢?”
“那孩子还小,什么也不懂,就说他父亲外出办事了。”
王子骆沉默半晌,说道:“那他以后长大了问起呢?”
洛愁春停止了拨动水面,叹口气道:“身在江湖,悲欢离合是常有之事。”
王子骆道:“你是说黎流水做得没错?”
“我不知道。”洛愁春身子后仰,躺在地上,虽是夏季,地上的小石子却有些冰凉。他盯着天上月亮道:“为谋权力,兄弟相争,手足相残,古来有之,当朝皇帝便是如此才登上至尊。”
王子骆道:“他已经控制了整个黎门,又何必杀死黎落花?他既然杀了黎落花,何不把大长老,黎门主,还有我们一众人都杀了,只留下几个心腹,那他才高枕无忧。”
洛愁春道:“此事可没你想得这么简单。莫说黎忘机德高望重,他万万碰不得,即便是黎郗,他也不敢紧逼。”
王子骆不解地看着洛愁春。
洛愁春幽幽道:“世人皆以为洛家只有一个‘潜龙’洛拙,却不知还有十位天干食客。”
王子骆恍然道:“你是说黎门的实力不只我们看到的那样?”
洛愁春眯眼道:“黎门百年世家,岂容小觑。还记得我们当日去药房么?在药莆之内我曾瞥见有两个弟子匆匆走过,这二人肩头都印有一个花纹。后来我在黎幽身上又见到了一样的纹路,那时我才看清是一个腾蛇的图案。黎门本就精于暗器,你想一想,若是十个黎门高手同时发出暗器,其威力绝不下于黎越穹全力一击,也几乎不下于任何分光高手的一击,若是合百人之力呢?哼,恐怕连雪山之主也难以抵挡。”洛愁春说道兴处撑起上身,眼中发亮。
“我料想这腾蛇图案的人便是黎门武力的精英,必要时候才会动用。这次若非黎流水手中的回风拂柳太过惊世骇俗,就算有南宫家和孤鸣峡相助也断难讨得好处。即便如此,黎流水仍不敢任意妄为,杀死黎落花不过是敲山震虎,只想让黎郗交出门主之位,黎郗果然也顾全大局,让出了位置。不过如何安置黎落花的势力,以及控制那些腾蛇图案的人,黎流水定然是深思熟虑。若我所料不错,他定然是……”
“愁春”王子骆忽然开口打断他道:“我不想再听了。”
“呃……”洛愁春半张嘴巴愣了一下,继而讪讪一笑,不再多言。
王子骆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他盯着明亮的溪水,喃喃道:“黎流水满脑子算计,若是他甘愿辅佐黎落花,或是黎落花肯让位于他,不就没有这些争端了。”
洛愁春道:“有人的地方便会有争端,故才有朝堂来将限制争端。”
王子骆道:“可朝堂管不了江湖。”
洛愁春道:“若你有一天能一统江湖,未必不能像朝廷那般约束众人。”
王子骆心想,是啊,若有一天我能将江湖统一起来,再将朝廷也统一起来,那时候不就天下太平了吗?想到此处,他心中一颤,俶尔惊醒,暗道我怎会有这种疯狂的想法!
洛愁春不觉王子骆有异,拍拍王子骆肩道:“别管人家了,倒是你,硬撼三个高手,只怕也不好过。”
王子骆道:“无妨。”李仁、南宫烈、王笃俱是当世高手,一对一他也无必胜把握,虽他最后借麒麟九变逼退三人,但自己也受了不轻伤,好在有洗髓经和混元功调理,他的伤势已压下不少。
洛愁春知他心烦意乱,也不多问,只道:“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王子骆道:“我明日就去向黎公子和大长老辞行。
洛愁春听他又称黎流水为“黎公子”,看来是将此事放在了一边,不由松了口气,拍拍王子骆道:“如此也好,明日早起我和你同去。”
第二日清晨王子骆和洛愁春前往幽居,却被人拦下,告知说大长老旧病复发,不能见人。
二人等了三日,依旧无法见到大长老,洛愁春皱眉道:“这黎忘机,又在搞什么鬼。”
王子骆道:“不等了,我即日便找黎公子告辞。”
翌日二人又去找黎流水,门人告诉他们黎流水正在书斋,二人来到书斋,王子骆不由想起月前也来了此处,没想到再来时已然物是人非了。
黎流水正伏案奋笔疾书,见二人来了,便掷笔起身,笑道:“愁春,子骆,今日怎么想起来找我啊。”洛愁春道:“不是我们想起找你,而是见你公务繁忙,怕打扰了你。”
黎流水道:“哪里哪里,这些俗事怎比得上二位重要。”
洛愁春虽知其说得夸大,但黎门之主如此说话,他心中倒也十分受用。
王子骆却听得皱眉,说道:“黎公子,我们今天是来辞行的。”
黎流水讶道:“怎么了?是有什么地方招待不周么?”
王子骆摇头道:“凌烟和妍姐现在都下落不明,我和愁春在这里已经耽误了数月了。”
黎流水道:“这你却可以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找了。”
王子骆抬头惊异地看了黎流水一眼。
黎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