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现在还疼得不厉害。”张锐一面自己揉着太阳穴,一面拒绝了百里杨的好意。可正在这时,那股青筋猛地跳动起来,一阵强烈的疼痛袭来。他紧皱眉头,强忍按压住这股剧痛。
“郝青,快去拿张马扎来,殿下的头痛症又发作了。”百里杨看见张锐难受的表情,知道他头痛得厉害,立即向护卫长郝青喊道。
“快,快,快去拿来。”郝青又立即吩咐身后的一名骑士。他身为张锐的护卫长,天天跟在张锐身边,对张锐头痛病非常了解,知道这病是病来如山倒。
不一会儿,马扎取来。百里杨见张锐额头已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忙道:“殿下快坐下,属下为你按摩。”
张锐也不再客气,坐在马扎上闭上双目。百里杨略微冰冷的两手大拇指紧紧按住他因疼痛变得滚烫的两侧太阳穴时,刺激得张锐吸着丝丝冷气。
“看来殿下这次发作得不轻啊。”郝青看见后,焦急地对百里杨说道。
“殿下几天没有休息了?”百里杨一边用手指捋刮张锐的脑后到顶门的两侧,一边问郝青。
“从渡过伏尔河之后殿下就没有睡过觉。”
“谁说我没有睡觉?”张锐不满地说。
“那也能算睡觉?在马背上假寐了不到十分钟就醒过来,问我有没有前方传来的军情。”郝青嘀咕着说道。
张锐这时就像小孩子似的,非要跟郝青争个上下,怒道:“我每次睡的时间短,但是次数多,总的加起来与一个整晚睡的时间差不多,怎么能说我没有睡过觉呢?”
郝青悻悻然,不再争辩,百里杨一面为张锐按摩,一面忍俊不禁。
正在这时,范明出来寻找张锐。看见百里杨正在为他按摩,知道他的头痛症又发作了。于是对看见他的郝青摆摆手,打算悄悄走开,不打搅张锐。
张锐的耳朵很好使,听出了动静:“谁来了?”
“殿下,是俺。”范明只好上前回答。
“什么事儿?”
“还是等会再禀报吧,也不是什么急事。”
“快讲,不要紧。杨子的技术好,按摩几下已大为好转,头不太疼了。”
“刘文常刚才派人来询问,今日的俘虏该如何处理。”
“一共有多少人?”
“二千多人,绝大部分都负重伤无法行走。”
“交给程节处理吧。”张锐说这句话的时候,百里杨正在为他揉搓头上的某处穴道,闻声她的手稍稍地停顿了一下,接着继续按摩。
这细微的动作被张锐察觉,心道:别看她是一名战场上优秀的将领,也曾经做出过为哥哥、为战友报仇而屠杀平民的事情,但毕竟是女孩子,心肠有时也会变得很软。
等范明走后,张锐便与百里杨聊天。张锐问道:“杨子,你从军到现在有多少年了?”
“属下,785年考入军校,到今年已有十年了。”
十年了,来战区已快有五年了。张锐内心感慨,这么说她也算是一员从军多年的“老将”了,记得她今年已经有二十六岁了。这种年代,女性到这个岁数还没有出嫁,几乎已经是嫁不出了。她为了从军,奉献了自己的青春,牺牲的东西太多了。
“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后悔过?”张锐又问道。
“后悔?呵呵……属下可没有后悔过。”百里杨莞尔一笑。
“真的假的?是不是后悔也不愿意说出来?”张锐很轻松地跟她开玩笑。
“当然是真的。没有从军,我哪能经历这么多精彩的生活?哪能认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哪能获得这么多荣耀?哪能有现在的身份?我给爹爹去信说,女儿现在的爵位已经比他高了,再过几年,你女儿说不定会能成为帝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将军呢。”百里杨一边说,一边呵呵地笑着。
“嗯,你现在已经是中校了,再过几年当上将军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张锐虽然这样说,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百里杨能成为将军。这不是张锐看不起百里杨,而是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帝国从圣祖中兴以来,就没有出过一位女将军,再上溯到高祖开国,也没有女性当过将军。
张锐记得圣祖以后,在帝国军队做到上校退役的女性,一共才两位。百里杨最多也只能平了她们的记录,想要超越比登天还难。先不说军队是否认可百里杨的统兵能力,内阁和皇帝那关,她是否能逾越,只要她打算成家,那么就不可能成为将军。
虽然,帝国不排斥女性从政、从军、从商,但绝大多数人从骨子里不愿意看到女性出来工作。女子一旦嫁人,有半数以上都会留在家里持家,其余的即使因各种原因出来工作,也会从事没有危险的职业。只要百里杨今后成婚,她的丈夫也绝不会愿意让她继续留在军中。即使她丈夫勉强同意她留在军队,那么在她生孩子的时候,也必须退役。所以任凭她在军队里再发奋努力,取得再多军功,也不可能像冼夫人在仕途上那样扶摇直上。充其量授予她一个与军功相等级别的爵位,想成为一名将军,只能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