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左飞英对昨夜之事闭口不提,言行举止间越发规矩守礼,只是行事更加体贴周全,让林平之寻不到拒绝的理由。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可以感觉到他眼中温柔缠绵的情义如鱼网锁链,细细密密的将人包围其中。林平之心里越是抗拒,就会被束缚的越紧,他觉得这温柔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林平之心中十分烦闷,言语间不免刻薄,左飞英却不以为忤,反而对他更加体贴起来。林平之只觉得自己碰了软钉子,再纠缠下去,倒是真如女子一般让人笑话了。
两人乔装打扮一路疾行,倒也顺遂。这一日天色将晚,两人行至山道中,隐约听到前方一个女子的说话声,只是相隔既远,声音又低,隐隐约约提到令狐冲的名字。
林平之寻声望去,只见山坡上影影绰绰的站着数人,似乎是恒山派门下,不免心中生疑,对左飞英使了个眼色。两人当即矮身钻入了道旁灌木丛中,绕到那山坡之侧,弓腰疾行,来到一株大树之后。
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师伯,令狐师兄行侠仗义……”那声音温柔清婉,林平之脑海中便映出一张俏丽清秀的脸蛋来,原来这说话之人是恒山派的小尼姑仪琳。月前见她尚与那大和尚一路同行,如今怎地又回到恒山派中,莫非恒山上有什么变故?想到这里,不免抬眼看向左飞英。
左飞英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凝聚在远处,侧耳倾听。
只听有一尖锐而苍老的声音怒道:“你小小年纪,怎地这般固执?难道华山派跟衡山派都说谎骗人?那姓任的妖女乃是魔教圣姑,令狐冲自己品德不端,旁人还能冤枉他么?令狐冲以前救过你,他多半要凭着这一点点小恩小惠,向咱们暗算下手……”
仪琳解释道,“师伯,那可不是小恩小惠,令狐师兄不顾自己性命相救于我,如今他有伤在身,我……”
那苍老的声音喝道,“你还叫他令狐师兄?这人多半是个工于心计的恶贼,他与魔教妖女相互勾结,说不定这便是他使的苦肉计引你上当。江湖上人心鬼蜮,什么狡猾伎俩都有,你可莫要心软才是。”
仪琳道,“师伯的吩咐,弟子怎敢不听?不过、不过令狐……他有伤在身,若是弃之不顾,仪琳终是不能心安!”
林平之听她口称师伯,便知那人是“恒山三定”之一的定静师太。便听她说道令狐冲有伤在身时,不由担心起对方的安危来。左飞英拍拍他的手,示意他不必如此紧张。林平之随后又一想,有任盈盈相伴,哪里轮得到自己平白忧心,思及此处,胸中又酸又涩,痛楚难当。
只听仪琳继续说道,“况且……”她犹豫再三,“令狐……早与旁人有了三生之约,断不会再去迷恋什么魔教中人。”
定静师太颇有些怒其不争之意,恨声道,“既是魔教中人,又岂会如此好心!如今魔教大攻入侵,就是想吞并恒山,幸好左盟主统领五岳剑派联手相助,才没令奸计得逞。如今他们接近令狐冲,焉知不是企图劫夺福州林家的辟邪剑谱。那福州姓林的孩子已投入岳先生门下,剑谱若为华山派所得,自然再好没有。就怕魔教诡计多端,再加上个华山派令狐冲,他熟知内情,咱们的处境便十分不利了。此事有关正邪双方气运消长,万万轻忽不得。”
林平之暗自腹诽,若辟邪剑谱当真落入姓岳的手中,才真是大大的不妙,到时只怕不单是五岳剑派,就是整个中原武林也要被他握在掌中。
正在想着,便听到山坡上树林中有人冷笑道,“老贼尼好大的口气,辱及令狐大侠在先,诋毁我圣教在后,今日非得给你们些颜色瞧瞧!”
在前的女弟子掏出暗器,袖箭、铁菩提纷纷向上射去。但上面的敌人隐伏石后,一个也瞧不见,暗器都落了空。定静师太听得前面现了敌踪,踪身急上,从一众女弟子头顶跃过,敌人的暗器嗤嗤的射来,有的钉在她衣袖之上,有的给她袖力激飞。
定静师太几个起落,到了坡顶,尚未站定,但觉风声劲急,一条熟铜棍从头顶砸到,当下不敢硬接,侧身从棍旁窜过,却见两柄链子枪一上一下的同时刺到,来势迅疾。敌人在这隘口上伏着三名好手,扼守要道。定静师太喝了句“无耻!”反手拔出长剑,一剑破双枪,格了开去。那熟铜棍又拦腰扫来。定静师太长剑在棍上一搭,乘势削下,一条链子枪却已刺向她右肩。
只听得山腰中女弟子尖声惊呼,原来这树林之中埋伏不少魔教好手,恒山派众弟子挤在窄道之中,窜高伏低,难以施展。定静师太大叫道:“大家回头,下坡再说!”她舞剑断后,以阻敌人追击。下面有人喊道,“两位师姐受了伤。”
定静师太大怒,飞奔直下,眼见两名汉子手持钢刀,正逼得两名女弟子不住倒退。忽听得呼呼两声,两个拖着长链的镔铁八角锤从下飞击而上,直攻她面门。定静师太举剑撩去,一枚八角锤一沉,径砸她长剑,另一枚却向上飞起,自头顶压落。山道狭窄,定静师太被逼得倒退上坡,相较之下,还是坡顶的敌人武功稍弱,当下又冲了上去,从众女弟子头顶跃过。
恒山派人数虽多,挤在这条山道中,丝毫施展不出手脚,大事当真不妙。定静师太眼见身边弟子胁下被刺,立刻叫道,“仪和小心!”仪和只得挥剑挡格。定静师太前面抢过三人,二人使刀,一人使一对判官笔,将定静师太围在垓心。她年近六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