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雪已经停了,三家子到处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地面上的积雪足有二十公分深,山上各种树的枝条和树桠上都挂着一层白皑皑的积雪,特别是那些在冬季里依旧苍绿的松树林子,也失去了往日那些葱葱绿绿的色彩,仿佛铺上厚厚一层银白色的毯子——这在以往是很少见到的景象。..一般来讲,每年每次下过一场大雪之后,都会大风怒吼,风刮着地面上的积雪在空中飞舞,地面上的沟壑会在几个钟头之内变为平地,气温会急剧下降,可这次天气不知为什么一反常态,雪下完了以后不但没刮风,而且天气比先前还暖和了许多。
居住在三家子里的人们,都有一个早起的习惯,每天天蒙蒙亮,各家各户的炊烟就从烟囱里袅袅升起,今天可能是由于这场大雪的缘故,比往常显然晚了一些,升起炊烟最早的依旧是张宝发家。他还是跟往常一样,起来边抽烟边在灶坑边烧猪食。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灶坑里的火炭堆积很多,他顺手拿起铁铲伸进灶坑里,端着一铁铲红彤彤的炭火迅速走到东屋,将火炭放进火盆里,这样往返几次,火盆里的炭火就差不多满了,完后到外边打扫院子里的积雪去了。
这时,张士礼在被窝里有些躺不住了,睁开双眼看看妻子,然后掀开被子,准备出去跟父亲一起打扫院子里的积雪。高荣丽一把将他摁住,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天还没大天实亮,你起来这么早干什么?”
“咱爸……他早早就起来了,现在正在外边打扫院子里的雪呢,我这个当儿子的泡在被窝子里不起来,你说我这还像当儿子的吗?”
“咱爸每天都这样,天不亮就起来,这你也是知道的,你出去这一个月来,他天天起得比这还早,可能是因为你回来了,心情高兴,今儿个还没有你没回来时起得早呢!”高荣丽看着丈夫说。
“昨儿个确实累了……不然我早就该起来啦……在游击大队里,没有一次躺到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起来的。”张士礼看着妻子微笑着说。
“起那么早干什么?”
“训练呗。”
“训练?”高荣丽不明白训练是怎么回事,于是问道:“训练是干什么活?”
“训练是……”张士礼一时蒙住了,他一时还难以回答这个问题,于是思索了一会儿后回答道:“你比方说,早晨起来跑跑步,走走队列,练练匍匐前进,拼拼刺刀,用枪瞄瞄准……这些招数都是党代表教给我们的,听说正规部队开始都是这样练习的……”
其实,张士礼也解释不清楚“训练”这一词的具体含意,只不过按照自己的理解程度举几个例子,含糊其辞地解释一下罢了。高荣丽非但没有听明白,而愈来愈糊涂了,她不想再往下问了,于是摸摸丈夫胳膊上的伤口努着嘴说:“别起这么早好吗,你要起来的话,咱爸也不会让你去打扫雪的,怕你把伤口抻坏了。万一把伤口抻坏了,那可不得了了,别说你自个儿遭罪,我们大家也跟着难受,还可能耽误你今后要做的大事,你说是不?”
张士礼微微一笑,心想:“高荣丽说的话不误道理。”于是用商量的口吻跟妻子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起来出去看看,不动手还不行吗?”
“那也不行……”高荣丽说完,轻轻吻一口丈夫的右脸蛋,然后微微一笑,紧接着用双手搂住了他,脸放到他的身上。作为一个女人,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她很想怀上自己的孩子,天经地义,无可非议。她在想昨天大姐跟自己说的那番私房话,又算了算自己的例假日期,近些天是受孕的最佳时期,何况在一个月前又吃完了母亲从郎中手里拿来的治疗不孕不育症的偏方药,因此,她不想错过这个大好时机。她以女人特有的魅力娇滴滴地说:“我不让你起来,让你陪我再睡一会儿好吗?”
张士礼明白妻子想要干什么,于是用胳膊将妻子紧紧搂在怀里……
张宝发一口气将院子里的雪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走进自己的房间,用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完后到厨房的锅里舀了一桶猪食,正要拎着去喂猪,这时张士礼走过来说:“爸,我去喂猪吧。”
“不行,你的胳膊不能干活,不能抻着……”张宝发故意拿出生气的样子说。
“爸,我左胳膊受伤,右胳膊不是还好好的吗,我用右手拎不会抻着左胳膊的。”张士礼看着父亲的面部表情乞求说,然后就去拎猪食桶。
张宝发一把抢过来,看起来是真生气了,拉达着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说:“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也不是三岁小嘎子啦,屁事不懂,那伤口要是抻坏了,这大冬天的,一旦冻坏了,那是不愿好的……快回你屋里陪你媳妇唠唠嗑去,这些活不用你操心!”
张士礼看父亲真生气了,赶忙笑着说:“爸——,您老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一会儿我就过去……”
“这就对啦……这才像我们张家的儿子呢。”张宝发笑了,双手摩挲着儿子伤口处,心痛地说:“孩子,昨儿个晚上伤口疼得厉害吗?”
“有时疼一阵子,有时就不疼了。”
“现在还疼吗?”
张士礼笑着摇摇头,完后故意将左胳膊往前伸了伸,看着父亲的脸说:“爸,你看看,昨儿个敷的那些药挺管用的,现在一点也不疼了。”其实他说的一点不疼纯属谎话,幸亏没伤到主要部位,痛得轻一些罢了,其目的是让父亲